.
一、二……
“那一日在永夜城,你曾經救了我一命,教我一殺招。”
她松開手,甘镬劍應聲而出,随着她出口的話,越發亮了起來。
三——
霎時之間,整條街都亮如白晝!
靈台清明。
天空之上,血月已經不見了蹤迹,天際萬裡無雲,晨曦的曙光卻普照整個新垣城上空。
她雙指拭劍,劍氣一掃,舉重若輕,将前仆後繼而來的怪物蕩出老遠,再無起身之力。
“那這一次,換我來教你一個……真正隻屬于劍的殺招吧。”
魔域不比人間,從來不是晝夜分明的。
此刻卻有絲絲縷縷的日光柔和的照射下來,經久不散。
人們全然呆怔的望着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奇觀,新垣城内卻猛地發出一聲巨響,結界煙消雲散,無數屍骨浮現在空蕩的山上。
在雲消霧散之中,走出兩個人來。
鄢豐手握着劍,身上臉上全是幹涸的血污,衣衫破爛不堪,此刻卻面色祥和,恬淡的光芒在她身上若隐若現,誰都不會将落魄這個詞同她聯系起來。
她跟着第五昭,一步步朝着城外的軍營走去。
“恭祝鄢道友……”千裡之外,衡樞在石桌上落下一子,微微一笑,“重鑄道心,再回巅峰。”
.鄢豐卻似有所感的擡起頭:“——陰陽家的預言,果然從不出錯。”
“那可不是預言,鄢道友。”
那一日天降異象之後,人們便口口相傳一個傳說。
神明眷顧着新垣城,魔君和他身邊那位姑娘,會帶領新垣城逢兇化吉。
事實也恰是如此,鄢豐和第五昭,協同主城援軍和元城軍,大敗飛羽的軍隊,将他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
他竟似瘋了一般,帶着還活着的士兵,退入懸崖之前,與第五昭相約,誓要背水一戰!
那支軍隊确實勇猛無比,血氣方剛,個個都身中數劍才掙紮着死去。
而飛羽,最終散發卸甲,對着身後的萬丈懸崖仰天大笑,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
戰場血腥氣經久不散,沒有人肯靠近。隻在數日之後,有人聽到那一處傳來凄凄而唱的女聲,聲音哀婉動人,飄渺不散,接連七日。
正是一首,源于灞城的小調——原是飛羽故鄉的歌。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
新垣城門毫無忌憚的敞開,城牆之上,旌旗飄揚。
第五昭一馬當先在前,朝城内走去。
“阿昭。”
第五昭回過頭,對上鄢豐的眼睛。她身上扛着一杆旗,看起來有些滑稽。
對視片刻,鄢豐卻忽然微微一笑,将那旗遞給了他。
第五昭停在城門之前,半晌,還是接過。
耀眼的紅色軍旗被高高舉起,随着風飄飄揚揚,軍隊打馬進城前一刻,便聽到城内的歡呼聲。
入目是無數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此刻萬人空巷,皆對他們夾道歡迎。人們望着軍旗,振臂高呼。
“我們赢了!”
“君上萬歲!”
“君上,這是我家秘制的桂花酥……”
“君上,我們家雞下的土雞蛋,整個魔域最好吃!”
“哎哎,别擠啊,哎等等啊,君上,這是我家……”
第五昭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呆愣的往前走着,任由那些東西一股腦的往自己面前遞,竟有些無所适從起來。
直到進入城主府,迎接的隊伍也未曾消弭。
進入城主府的前一刻,第五昭卻停了下來。
城主府門前,孑然立着一個大漢——便是屢屢上門找茬的那一個。
第五昭臉色黑了下來,居高臨下的看向他:“想打架?”
那大漢卻抱臂死死盯着第五昭,臉上神情嚴肅,不發一語。
第五昭正要開口,他卻打斷道:“今日你遵守承諾,同那位姑娘一起,救新垣城于水火,我蒙武,心服口服!”
第五昭盯着他,半晌輕嗤一聲,蒙武卻二話不說的站起來,自顧自的走了。
經過他身邊,才頓了頓——
“但你我昔日私仇,來日我也必找你了結。”
第五昭笑了一聲:“随時奉陪。”揚鞭一抽,馬匹受了驚,在并不寬敞的道路上馳騁起來!
回到城主府的時間雖早,然而處理過戰後相關事宜,又命人将第五霖與其夫人安葬墓中,夜晚的慶功宴時辰便已到了。
第五昭在人群擁簇中最後看了鄢豐一眼,她卻隻是笑了笑,似是想起什麼,嘴一張一合:
“等你回來,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轉過身回到屋裡去。
第五昭收回視線,垂眸看着心口起伏的位置。
雲消霧散,天幕之上,一輪滿月,分外耀眼。
.
慶功宴一直到很晚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