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尤萊亞緩慢吞食的競争者發育變得遲緩起來。蟲卵中剩餘的營養全都被它用來修複自己的精神,沒有餘力去進一步發育。
這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物理素質更加優秀的蟲母預備役則擁有更為特殊的卵殼結構,無法讓除它們以外個體的精神觸須自由通過。
此外,它們發育的速度明顯更快,似乎犧牲了一部分提供給精神力量的營養轉而發展□□,一切為先一步出殼做準備。
果然,自然界的選拔是平衡的,當某一方面存在差距後,往往會演化出其他優勢來彌補短闆的疏漏。
在這段時間裡,尤萊亞努力從四周攝取營養,盡力讓自己能夠更快速地離開蟲卵。即便這麼想隻是心理安慰,至少這麼做也好過在蟲卵中無能為力。
蟲母注定踏在同類的屍體上誕生。
這也是一種特殊的篩選,隻有最為優秀的個體才能夠活得更久,然後擁有繁衍後代的權力。
蟲族比其他種族更信奉“優勝劣汰”的自然準則。
*
随着孵化酶的分泌,蟲卵的部分區域漸漸軟化。
供蟲母幼蟲掙脫蟲卵的破卵齒也在這段時間内迅速生長,為蟲母的破殼做好準備。
尤萊亞蜷縮在蟲卵中耐心等待着時機,他順利調整好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利用破卵齒一點一點刮蹭卵殼内壁。
原本禁锢着幼蟲的卵殼越來越薄,終于随着輕微的“咔擦”聲出現了一條裂縫。來自外界的空氣順着縫隙湧入蟲卵,帶來了自由的希望。
尤萊亞休息了一會,随後積蓄力量用破卵齒往這裡重重地一撞。
他的方法起了效果,裂縫更大了。
尤萊亞并不清楚除了自己還有多少競争對手正在或是已經破殼而出,但越是拖延承受的風險自然越大。
回想起蟲族幼崽有吃掉卵殼的習性,尤萊亞試探性地咬了一口。
它的口感非常奇怪,啃起來像澱粉磚,到了嘴中沒多久便化成粉末和糊糊。尤萊亞一時半會也說不清蟲族的味覺和人類的有什麼不同,要是他沒有感受錯的話,蟲卵外殼的味道是淡淡的甜味。
甜味的外殼總比亂七八糟的味道更好接受。尤萊亞安慰自己道。
看來他在人類社會習得的知識給自己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向。
雖然并不明顯,尤萊亞發現外殼在自己的胃中被迅速消化吸收,然後轉變為支撐身體活動的能量。
他默不作聲地加快了啃咬蟲卵外殼的速度。
終于,尤萊亞啃咬出了一個能夠讓自己的頭部探出去的洞,他開始第一次以自己的雙眼觀測外界。脆弱的眼睛因為泡在液體中腫脹發白,導緻此次觀察持續了不到幾秒鐘便作罷。
或許是蟲族的眼部構造使得它們在黑暗環境中也可以正常視物,尤萊亞還是初步看到了現在的情況。
在近乎圓形的空曠繭房中,有十顆蟲卵均勻分布。
随着幼蟲的發育,蟲卵的外殼逐漸變薄變脆,也更加透明。透過外殼能隐隐約約看見同類的影子,它們安靜地蜷縮在蟲卵中。待時機成熟,它們便會毫不猶豫破殼而出。
尤萊亞的擔憂并非杞人憂天,恰好在他的正對面,還有一位蟲母預備役正在破殼。它的胸部以上已然鑽出蟲卵,單從進度上來看,比尤萊亞更快。
在危機意識的催促下,尤萊亞加快速度,努力吞食着蟲卵外殼。
擴大的缺口讓更多空氣湧入,在奇妙的化學反應下,尤萊亞感覺到自己體表的外殼正在硬化。若是順利的話,擺脫現在這樣孱弱無力的狀态隻是時間問題。
靠牆放置着的蟲卵随着他的動作左右歪斜,終于在某一刻失去平衡倒了下來。
尤萊亞一時不查當場摔了個七葷八素,随着蟲卵的滾動,他從殼中掉了出來。
當他勉強從破碎的殼中爬出來的時候,猝不及防和自己的其中一位同類隔着蟲卵面對面。
近距離帶來的沖擊力遠比尤萊亞想象得更大,他的腦中一片空白。那個遠超于人類認知的生物無意識動了動,禁锢着蟲母預備役的蟲卵随着它的動作微微搖晃。
看來在這段時間内準備破殼而出的蟲母預備役遠不止他最開始所見到的那一個。
憑借自己在殼中模糊的記憶,尤萊亞猜測,他現在所面對的正是先前精神力較弱的那個鄰居。
很顯然,鄰居的外表比自己更有威懾力。透過蟲卵半透明的外殼,尤萊亞看到了一對更為尖銳鋒利的口器。
尤萊亞粗略對比了一下自己和鄰居的差距,随後悲哀的發現,自己的體型整整小上了一圈就算了,保護着柔軟腹部的外骨骼範圍也不占優勢。
盡管心中滿是焦急,尤萊亞還是争分奪秒地積蓄着自己的力量。
他知道,在外殼被吃光,體表徹底硬化的那一瞬,厮殺便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