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表皮的硬化,尤萊亞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他閉上眼睛,在半夢半醒間感受到自己體内的細胞在蛻變中不斷的更新。
他意識到,在此之前灌輸進腦中有關蟲族的常識果然是殘缺不全的。
在蟲母吞噬完所有的競争者後,缺失的東西被一一彌補,完整的知識在這時才徹底向尤萊亞開放。
統治者往往會有意識地控制着知識的流動,沒有通過選拔的淘汰者沒有資格知道更多。
而蟲母第一次蛻皮的時間恰好就是接受傳承的最佳時間。在相對安全的繭房中,蟲母大概率是安全的。這段時間内,蟲族内部的最高指令便是守護蟲母。除非被不可抗力或者外來入侵者破壞了巢穴,否則一般情況下很難接觸到最為關鍵的核心所在。
現階段說是蛻皮其實也不恰當。用更明确的詞彙來描述,如今的過程更接近于“進化”。
劣質的基因和無用的部分在進化過程中被剔除,其目标便是幫助蟲族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降低适應環境的風險。
根據灌輸進腦海的記憶,尤萊亞得知蟲族并非一開始就無所不能。正相反,未曾經曆過進化或者進化程度較低的蟲族甚至連自我意識都沒有,一切都依賴本能的驅使或者蟲母的指揮。
它們無需思考,根植于血脈中的肌肉記憶會告訴它們該在什麼時候做出什麼樣的舉措。
當然,簡單且必要的交流還是可以的,不然無法将必要的信息轉遞到蟲母腦中。
必要的時候,蟲母會順着精神網與自己的眷屬共享感官。可以說,蟲群中的每一隻蟲族都可以是蟲母的眼睛和耳朵。它們随時有可能成為蟲母精神的臨時載體,完成更多高難度的任務。
其中,蟲族最脆弱的時候可能是幼蟲階段。它們完全依賴工蟲的照顧,養育工作完成得更為出色的族群,新生兒的成活率越高。
在這時,幼蟲除了吃便是睡,在積蓄力量完成第一次進化後,才能離開育兒室。
幸運的是,蟲族的幼年期與人類相比極為短暫。最為低等的蟲族在破殼後僅僅隻需要三天的時間便能擺脫被動的局勢迅速投入工作,潛力越是大的蟲族幼年期越長,最多可達一個月。
但幼年期的時間長短并不絕對。
當年長的蟲母主動做出“分群”行為後,會命令自己的眷屬攜帶蟲母卵和一大批普通蟲族的卵前往别的星球建立巢穴。
為了盡可能提高族群的存活率,年長的蟲母會在蟲卵上噴灑特殊的催化激素,這種特殊的激素将無視孵化時間,讓所有蟲族在同一時刻破殼而出。
當然,堪稱“bug”一般的催化激素是有限的,蟲母在一生中隻會在繁育蟲母卵的那一時期才會分泌特殊的激素。它不多不少,在剛剛好覆蓋完全部蟲卵後便立刻消失,想必也是自然平衡的手段之一。
所謂的破殼便是自然選擇的第一階段,發育不完全的劣等蟲族無法出生,它們要麼孤注一擲重獲新生,要麼隻能孤單的死在蟲卵中,成為同類的新食物。
蟲族不會将時間浪費在連蟲卵都出不去的廢物身上。沒有離開蟲卵的胚胎在某種意義上無法被當作一個獨立的蟲族個體來看待。負責養育幼蟲的工蟲不會浪費任何資源,它們比任何生物都懂得物盡極用的道理。
于是,在這樣一代又一代的基因改良中,蟲族的實力隻會越來越強。
英明的蟲母會篩選祂認為合适的雄蟲共同度過繁育期,祂的後代也因此擁有無限可能。在蟲族的審美觀中,外表都是其次,基因才是最重要的判斷标準。
蟲族比起人類社會更尊崇原始的力量。它們崇拜生育,崇拜基因。一個強大的族群往往由更多蟲族組成,它們的蟲母将産下源源不斷的蟲卵,帶領自己的族群向外侵略。
當然,支撐着蟲族不斷發展的關鍵是來源于蟲母的 “進化基因”。
其中,蟲母是進化基因的唯一攜帶者,祂能夠将其穩定遺傳給子代,帶給子嗣平等的機會。
尤萊亞不由得将其和前世的某項選拔相提并論。
在童年時刻,自己對升學可謂是深惡痛絕,隻可惜它的重要性隻有在長大後才能理解。
換句話說,蟲母賦予子嗣同等的進化基因這件事可謂是相當公平了。也正是因為這樣,蟲母的關鍵性才無可替代。
更别提蟲母還擁有極高的智慧,在族群的發展中起到了必不可少的作用。觀察力和決斷力最為優秀的蟲母才能保護自己的族群逐步發展,哪怕一點小小的失誤都有可能帶來極為嚴重的後果。
不過,自然是公平的。蟲族不可能就這麼無限制的進化下去。一般情況下,大部分蟲族都可以完整實現三次進化,而從第四次開始,進化的難度成倍上升。因此,能夠撐到最後的無一不是族群中的佼佼者。
尤萊亞現在也才剛開始經曆生命中的第一次進化。即便無法利用眼睛視物,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和精神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進化帶來的改變隻要直觀體驗過一次,必然不會忘記。
或許是第一次進化僅僅起到了打基礎的作用,并未明确指明進化的方向。尤萊亞并未從自己的身上感受到往某種特質發展的傾向。
其他蟲族還能根據蟲母的指示來進化,但蟲母隻能完完全全依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