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世界的蟲族來說,前二次進化幾乎是毫無難度的。隻要累積足夠的能量,便能順利突破障礙。
被選出的幸運兒正在安全的地方化蛹。
一枚枚外觀或是鋒銳,或是内斂的蛹亂七八糟的歪倒在專門用于進化的巢室内。
它們的周圍紛紛留出一片空地,呈現互不幹涉的狀态。
遠遠望去,蛹的外部幾乎沒有任何起伏,完全感受不到生命迹象的存在。隻有湊得極近的時候,才能聽見心髒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
沒怎麼經曆過挫折的年輕蟲族才會擁有這樣幹脆利落的心跳聲。
那是朝氣的證明,是年老蟲族想盡辦法都不會重來的時光。
一級蟲族原本堅硬的外骨骼和皮膚在激素的催化下與新生的皮膚分離,在一系列特殊的變化下開始移位,變形,最後成為保護蟲族的第一道屏障。
在通常情況下,蟲族不會去打擾進化中的同類。
其一是不想讓族群的戰鬥力出現折損,其二則是不想死在自己的同類手中。
衆所周知,疼痛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當使用的力量超出□□限度的時候,便會由疼痛來制止,從而減少肌肉撕裂的情況。
但是,在化蛹的特殊時期,這項保護機制消失了。
蛹中的蟲族不再擁有控制自己的能力,它們的意識完全在精神網中沉睡。
即便發育不完善的身體格外脆弱,蟲族也會毫不猶豫地進行反抗。
作為在外力傾軋下提高存活率的最後保障,這一過程是無意識的,還很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但活下來總是好事情,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進化中蟲族的攻擊甚至比它們清醒的時候更加可怕。
那隻總是跟随在尤萊亞身旁的近衛蟲也是化蛹的一員,相對優越的身體素質注定它會搶占先機。
所以,當尤萊亞習慣性地回頭時,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填補那隻近衛蟲空缺的蟲族茫然地壓低自己的高度,伏在地上用自己的眼睛仰望着尤萊亞。
它本能地用最為無害的樣子陪伴在母親的身邊,也并不知道為什麼尤萊亞的心情為何這般低落,隻能無助地等待蟲母的指令。
尤萊亞隻覺得有些厭煩。
他定定地看了它一眼,随後示意它和其他近衛蟲們通通離開自己的房間。
等所有蟲族都離開後,空曠的房間内一下子安靜了許多,也能讓尤萊亞開始思考對策。
已知,在蟲母與眷屬成功建立精神鍊接後,眷屬便會對它們唯一的母親産生近乎盲目的狂熱。
它們總是在博取蟲母的關注度,隻求能在母親的心中留下微弱的印象。
對于蟲族而言,蟲母除了母親的身份,還有一種更高級的,更為甜蜜的稱呼——妻子。
凡是雄性,都會有意無意奢求着在某一天能夠名正言順地用這個詞彙來呼喚蟲母的權力。
表面上來看,蟲族們都聽從蟲母的命令在巢穴中過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它們在蟲母面前永遠是溫順的羔羊,似乎不會拒絕蟲母的任何願望。
但真實情況不是這樣的,狡猾的雄蟲總是在想從母親的控制中逃離。
溫馴是蟲族最好的僞裝,是引誘蟲母放下警惕的謊言。
隻要蟲母露出破綻,就會被狂熱的雄蟲襲擊。其中最糟糕的情況莫過于地位的颠倒,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卑劣的雄蟲會反過來将虛弱的蟲母囚禁在巢穴深處。
理性在本能面前讓步的雄性當真是惡心至極。
若是蟲母想逃,雄蟲們便剝奪祂的行動能力。若是蟲母想呼喚意志力薄弱的眷屬們反抗,便切斷祂的精神網,讓蟲母永生永世在孤獨中走向絕望。
它們會為了獨占伴侶而進行沒有意義的争鬥,原本相對穩定的秩序在頃刻間崩塌。
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結局莫過于當場自盡。
智慧程度極高的蟲母怎麼甘心看着自己在淤泥中沉淪,祂們隻會想盡辦法拖着所有逆賊同歸于盡。
尤萊亞也不例外。
聽話的眷屬才有資格得到他的優待,不聽話的垃圾自然是選擇抹殺。
蟲族反叛這種罕見的情況隻會出現在蟲母化蛹的時期。
為了得到更強的力量,蟲母會分出絕大多數精力用于塑造自己的新身體,對于眷屬們的掌控便稍稍松懈了幾分。
在蟲族社會中,連接蟲母和眷屬的精神網既是溝通的橋梁,又是無形的控制。
蟲母會用自己的精神力馴化自己的眷屬們,讓它們向自己徹底臣服。
祂們可以是慈愛的母親,也可以是殘忍的暴君,這兩個身份并不沖突。
為此,蟲母必定是族群中最強的存在,不容許任何眷屬脫離自己的掌控。
在蟲母思維模式的影響下,尤萊亞原本的性格在潛移默化中發生偏移。他的控制欲在無形中增強,漸漸開始害怕有什麼東西脫離自己的掌控。
即便是否出于自己的意願,關于人類的部分總在不斷被消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