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意外,今天恐怕是蟲族第一次在平原上大規模出現,在數量的碾壓下,平原上的原住民不敢在它們面前耀武揚威,紛紛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時,距離星斑水蛭到達還剩不到半分鐘。在尤萊亞的一再堅持下,原本圍繞在他身旁的蟲族差不多散了個幹淨。
也不知是出于什麼原因,他唯獨留下了阿克塞爾。
這隻強壯的二階制空者沒有接收到任何命令,他以保護者的姿勢站在尤萊亞身前五步的位置,眼睛時刻緊盯着這片空間的入口,俨然一副以身為盾的模樣。
尤萊亞自知,身為蟲母的自己在物理層面很難超過兵蟲。他之所以選擇留下,便是将自己當作誘餌,然後為自己的眷屬争取寶貴的逃生機會。
由科沃林等斥候鋪在地上的鹽是尤萊亞留的後手,如果能夠用鹽來削弱對方,那麼在星斑水蛭回到地下暗河前殺死它就有了希望。
然而,問題的關鍵則是尤萊亞對這個方案并沒有多大把握。一旦失敗,留給自己的大概率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尤萊亞需要某隻蟲族來輔助他的行動。
常常跟随在尤萊亞身旁的阿克塞爾被選中了。雖然一開始為它起名的目的并不單純,但在時間的推移下,尤萊亞也習慣了阿克塞爾的陪伴。
即便尤萊亞知道選擇阿克塞爾意味着自己把命交到了它的手中,他也沒有遲疑。比起其他蟲族,尤萊亞的潛意識裡或許更願意是阿克塞爾。
此時距離星斑水蛭到來還有将近五秒。
現在,尤萊亞終于有時間轉過頭來面向他忠誠的近衛:“你有把握從入侵者的手中保護我嗎?”
他的語中沒有任何情緒,似乎隻是在單純的陳述某一個微不足道的問題。
“有。”初步掌握語言能力的二階制空者說話還磕磕絆絆的,唯獨在使用短句的時候顯得格外流暢。
“我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您。”
沒有過多無用的贅述,三言兩語間,便決定了命運。
然後,尤萊亞向阿克塞爾伸出了足肢。
阿克塞爾順勢勾住他,将尤萊亞穩穩抱在了懷中。
終于,匆匆趕來的星斑水蛭也從身後的通道中鑽出,它揚起猙獰的口器,向最美味的食物撲去。
但是星斑水蛭的攻勢全部落了空。
阿克塞爾始終與它保持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并逐步将其引向灑滿鹽的通道。
這隻懷抱蟲母的雄蟲莫名有了不可失敗的理由,它将拼盡全力,讓自己的陛下得償所願。
命運的偏愛似乎格外眷顧這個新生的族群。四散的鹽粒讓星斑水蛭遭到重創,使沾染到鹽的部分劇痛無比。
與此同時,星斑水蛭體内的的水分迅速流失,讓它本就不怎麼充裕的活動時間大幅縮短。
驚怒之下,星斑水蛭的速度竟然再度提升。付出了那麼多的代價,它不甘心就這麼回到地下暗河,隻想在離開之前把補品吞到肚子裡。
不過,它并沒有得逞。在最後一刻,阿克塞爾帶着尤萊亞進入了逃生通道。
狹小的空間意味着這裡鋪灑的鹽更加密集,但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星斑水蛭不管不顧,愣是向前狂奔。
靠在阿克塞爾懷中的尤萊亞冷靜地看着身後的追兵,先前使用過度的精神力帶來了一陣又一陣的眩暈感,令他眼前略微發黑。
狂暴後的星斑水蛭移動速度越來越快,好幾次險些就要夠到阿克塞爾的後背,但在緊要關頭,阿克塞爾卻又強行拉開一段距離,讓危險始終落後它一步。
隻是,保持這樣的高度移動非常耗費體力,尤萊亞并不清楚阿克塞爾能夠堅持多久。
為了增添存活的概率,在精神力枯竭的情況下,尤萊亞還是咬牙攻擊了星斑水蛭的大腦。
說時遲那時快,尤萊亞的攻擊恰好令即将接近的星斑水蛭一個踉跄,他們之間的距離再度拉開。
随後,阿克塞爾加速了,它抓住時機,迎着出口朦胧的微光一鼓作氣飛往了天空。
那對覆有金屬光澤的鞘翅和底下的膜翅依次舒展開來,彰顯着制空者獨一無二的力量與美感。
驟然上升的高度和強烈的光線帶來了些許不适,尤萊亞适應了片刻後,在它的懷中睜開眼。空中的強風被阿克塞爾有意擋在身後,向下便是縮小的入侵者和同族。
顯然他的近衛達成了苛刻的條件,帶着自己在險象環生的巢穴中逃出生天。
阿克塞爾的懷抱中,尤萊亞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一切壓力和疲憊,都有另一個同族分擔。
在明亮的陽光中,白與黑,金與紅交織在一起。密不可分,又泾渭分明。
忠誠的騎士回應了君主的期待,并提交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恍惚中,尤萊亞竟然覺得這樣的感覺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