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胸前的晶核再次發出劇烈的震顫。它嗖的一聲飛至深空,流星般向我砸來。晶亮的團子從我的牙關處襲入,墜入腹中。一陣暖流從小腹流入四肢百骸,機械碰撞的聲音讓我骨膜一震。
“好久不見”,一道電子音從腹腔傳來。
内裡一陣翻江倒海,一股力量從丹田處流動到我的身體表面,流動中的金屬薄膜覆蓋上我的周身,不停地循環往複,仿佛一道有生命的魔力屏障。破損的鱗甲在特殊金屬液體中也得到了滋養,鍍上了一層黑金色的堅硬殼膜,在皎月的映襯下更添幾分冷意。我能感覺到,包裹我周身的特殊金屬液以一種特定的圖騰我的周身遊走着,盡管是液體,卻有着比世間最堅硬之物更加恐怖堅韌的力道。
後背蓦然傳來的沉重感讓我腳下一沉,一種強大的力量湧入雙翼,翅翼的部分以極快的速度翻湧着黑金色的金屬液膜,翅翼部分化作兩刃彎刀,劃出兩道冷凜的寒光。我振翅一呼引得狂風掀起,馭獸囚入口處堆疊的森森白骨被這龍卷風卷入風眼,骨殼碰撞發出森寒的碰撞聲。身體依舊灼熱異常,更多的濃稠液體從我的眉心處湧出,擴散。一把巨大的黑劍橫亘在我的面前,它的劍柄比巨樹還粗,劍長與我的翅翼完全張開的大小無異。黑劍在我的對面閃爍出黑金色的耀芒,數千道巨劍殘影以黑劍為中心擴散。
“你來了啊,真好。”我在識海中感應到機械龍的回歸,一種安心感充斥着我的全身。
黑劍發出一道急切的劍鳴,我雙手伸出緊握劍柄,一種渾潤有力的感覺洗刷着我的筋骨,之前戰鬥中的傷痛仿佛刹那間消失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瘋狂上湧的蠻橫力道。我雙手向前,揮動重劍,數萬道劍氣殘影以氣吞山河之力席卷,盡數傾洩在了這數株變異的黑色藤蔓處,在這滔天劍意威壓下,阿古朵控制的植株早已破碎不堪,被碾碎成了點點莖葉殘片。這些莖葉殘骸被劍氣帶起的飓風肆虐席卷着,看着可笑又可悲。
我把黑劍高高舉過頭頂,視死如歸地盯着阿古朵:“下一劍,就是你了。”
“花裡胡哨”,阿古朵表面神色淡淡,手裡的動作卻出賣了她。她恨恨地不斷拔下球球頭上毛發,一撮撮,一簇簇,鮮紅的血液雜糅着毛皮被一并帶下。球球疼的呲牙咧嘴,眼裡卻沒有半分波瀾。
阿古朵把綁在後背的彈弓再次取下,将一個球球腦袋那麼大的花苞作為彈弓的彈藥,滿弓射出。就在花苞剛剛脫手的刹那,花苞立即綻放,彈射出無數種子,如同機關槍一樣密密麻麻噴吐而來。而花苞卻絲毫沒被彈弓的力道甩出去,反而是在阿古朵腳下落下,落地即立刻生出根來,中通外直,長得茁壯而茂盛,紫色漸變粉色的花蕊又平添了幾分妖冶。阿古朵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撥弄着花芯,甚至沒有分給我半個眼神,“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耐玩。”
巨大的花苞噴吐出槍林彈雨的種子,這些種子似乎與先前阿古朵釋放的蔓刺種子無異,這些種子在飛行的過程中競相發芽,像無數個小音符在半空中搖曳。接着它們又以恐怖的速度生長起來,搶奪着每一寸氧氣的滋養。碗口粗的藤蔓根根甩出,急不可耐地向着我的方向奔襲而去。
“一樣的把戲是沒用的!”我手持重劍向前劈斬,無數劍氣彙聚凝成巨大的能量波,将藤蔓震成數段殘蔓,在半空中可怖的扭動着,截面處流下的紫色枝液雨點般落下,黏稠的液體貼附在我的身體上,甚至濺入了我的眼睛,讓我感到陣陣惡心。
“一樣嗎?”阿古朵還是同先前那般漫不經心。已經被劈斬成小指長度的殘根敗葉,截面流淌着的濃稠汁水即刻間變黑變硬結成醜陋的痂。幾近被劈斬成碎片的藤蔓段兩端結成的痂又瞬間脫落,更加粗壯的藤蔓搖頭晃腦地從截面連接處以近乎瘋狂的速度肆虐生長着。如今我的眼前,隻餘下黑壓壓數不清數量的藤蔓,它們似乎比被斬斷前更加堅韌,如同蚯蚓一般從斷肢處重獲新生,獲得了更多的新的個體。這種增殖速度十分可怖,如同史萊姆瘋狂繁殖一般令人不适。
“再生嗎?”我心中警鈴大作。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沉着應對,一旦慌神就會被敵人捉了破綻去。這種再生能力是有固定次數限制的,還是無限的?我握着黑劍的手更緊了,劍氣呼嘯,一陣巨大的劍波伴随着猛烈的飓風将所有藤蔓撕扯斬斷,截切面溢出腥臭的紫色汁液,漫天潑灑下來。而後,被撕裂的藤蔓雨後春筍般再次發芽猛長了起來。
不好,這變異藤蔓的數量好像更多了,一根藤蔓被我斬斷成數百節,它們就重生出數百截。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黑壓壓的一片從四面八方将我圍個水洩不通。甚至連天空都被藤蔓的莖葉填滿,月光透不進分毫。四周還殘留着紫色汁液的腥臭味,空氣的難以流通,讓這惡心的氣味更加蔓延。盡管我能輕易的将這些藤蔓擊碎,可是若不破解這再生之法,我的精力終将不敵。硬碰硬地一次次斬斷這些藤蔓,隻會讓它們繁殖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這種再生能力的來源是什麼呢?是來源于阿古朵嗎?若是我能快速斬斷這些藤蔓,在他們再生之前戰勝阿古朵,是否它們的再生能力就會消失殆盡。
望着如同一個地牢般将我四面八方緊緊圍住的藤蔓群,其中每根藤蔓相互抱團交纏在一起,開始不斷縮小着包圍圈。它們意圖不斷縮小包圍的範圍,直到這個與地面相連的半圓形藤蔓牢籠縮小至與我的身體貼合,用他們鋒利的刺刃絞殺着我,不斷收緊,直到我化為肉泥,變成它們新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