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甘翎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光怪陸離的夢。
夢裡是一片山花燦爛的地方,陽光熱烈,漫山美麗的花朵中放着一顆巨大的仙石,吸收日月之精華。于明媚的一天,一個石猴從其中出來了……
石猴出世的場景在夢中如親眼所見——那日的花果山正是仙霧缭繞,有清風拂過,開得正盛的鮮花香氣清幽,石猴出世似乎還有幾個小碎石落下,落下時還有些重量,但上面也附着些許靈力。
她似乎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夢到石猴出世時的愉悅,喜悅參雜着是對自由的羨慕與期待。
“莫非難道我上輩子真是孫悟空!”傅甘翎低聲說道。
想到這裡,傅甘翎也被逗笑了——但是孫悟空可不會像我這樣啊。
《西遊記》隻是吳承恩先生編寫的一本神魔小說,又何曾談得上前世今生。
夢中的石猴出世後,滿山的繁花與一衆猴子相伴,着實是快樂自在。
傅甘翎每天上下學都要通過一個小巷子,天是微微亮,但巷子還是黑色的,陽光不再光顧。這裡是傅甘翎最讨厭走的地方,周邊是腐爛的垃圾的味道,牆皮脫落在地上,無人在意。
突然身後傳來“吱吱吱”的聲音,似乎是有一隻老鼠跑了過去,傅甘翎加快了步伐,想要快速通過這個巷子。
還記得小的時候,附近的房子剛剛建起,四周還是明媚的,但後來随着時光的流逝,有些人搬走了,有些燈光也年老失修,巷子從兒時嬉戲玩耍的地方變得陰暗潮濕。
傅甘翎常常一個人走在這個巷子裡,想象力豐富的她雖然害怕,但是她不想讓父母更擔心與辛苦,很多時候都是将堅強作為一種面具,時刻戴在臉上。
她雙手放在書包帶子上,往前面一拉,擡腿跑了起來。
在離巷子出口近了一些的地方,她慢下了腳步,緩了一口氣,周圍是一片黑暗,昨夜的記憶又抑制不住地浮上了腦海。
花果山上的暖風将她吹向了一個長廊。
夢裡的她在奮力地奔跑,長廊昏暗,兩邊是古老的燈光,那是一段很長的路,長到傅甘翎以為沒有盡頭——
如果說前半夜的夢是人間天堂,那麼後半夜的夢是身在“地獄”。
那是或許是一個地獄,暖風拂過傅甘翎的臉龐,卻如同針紮一般刺向傅甘翎的心髒。四肢僵硬。
彼時,隻能感受到靈魂的顫抖。
在夢裡傅甘翎緊握雙手,警惕地關注着四周,心裡除了害怕,還有一種點燃天地的火氣。
直到夢的結束,戰栗仍然沒有停止,腦海裡面似乎用尖刀刻下了四個字“我要活着”。
夢的光怪陸離讓傅甘翎來不及反應,便又落入了一個正方形的小房子。
或許是暗室吧,四周一片黑,能被看見得隻有那暗室中央的一個人虛影。
周圍的黑暗完全掩蓋不了這個人身上的光芒,那人一襲白衣被困在那裡,隻是一眼,便讓人移不開眼。
那人眼睛緊閉,安詳的沉睡在了這個鐵架上。
他讓傅甘翎忍不住去接近,一種親切感從心中升起,但是随之而來的也有一種想要反思自己的感覺。
……
夢中的景象千變萬化,直到再一次清晰了起來——傅甘翎又在跑,這次的跑步格外的悠閑。
但是傅甘翎知道,她的心髒一顆不停地在加速跳動。
夢的最後是一片黑紅和黑金構成的世界。
鬼魅而又絢麗。
當天邊的紅一點點地被黑暗掩蓋去時,夜晚真正的來了。
繞不開的愁緒纏着傅甘翎,擡頭是繁星點點,身後是夜晚的喧嚣,巷子裡是一片甯靜,小巷子的出口處傳來熱鬧的聲音,學生們都放學了,忙碌了一天的人們奔向歸處。
這是一個虛假而又真實的世界。
一切都歸于甯靜,但巷子卻好長,星光照不亮巷子的黑,也照不到巷子的陰暗。
為什麼走不出這個巷子呢?就像夢裡走不出的長廊。
手電筒耗盡了最後一絲電量,在黑暗中閃了兩下,再次陷入黑暗。
傅甘翎發現,這段沒有很長的小巷變得曲折迷離,她握緊了手中的折疊刀——
從感知到無浮縣出事後,她便每天在口袋裡裝一個折疊刀,無人可以預知未來發生什麼,但是她還是做了一些小的準備。
“完蛋了,我不會也成了消失人員中的一位吧?”
心裡泛起了一點酸澀,還沒有和家人告别,一切都來得猝不及防——卻在心裡的最隐秘的角落處,傅甘翎知道,有幾個細胞是在喜悅。
傅甘翎感覺此刻的風如同有實質一般,吹在臉上如同刀割,她慢慢地走在巷子裡。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終于耳邊傳來了争吵聲音——
“我先發現的,我分大塊!”
“怎麼就你先發現的你分大塊,我還是先到的呢!”
……
前方傳來了兩人尖銳的聲音,吵鬧聲讓傅甘翎覺得自己還在人世間。
傅甘翎站在角落裡,陰影落在她臉上。
她看着眼前的兩個相貌算不上好看,也不盡難看,隻是長得奇怪的人——比尖嘴猴腮更勝一籌,且顴骨突出。
隻不過兩人的争吵内容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晚上,十點多,兩人,争吵,小巷子,分塊。
這幾個詞放在一起,讓傅甘翎心裡産生了巨大的恐懼,她的眼角随着心髒一起有節奏的律動。
分什麼?
分屍!?
分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