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私塾撒野?哦,原來是康秀才,失敬失敬。”小攤發生的事,被王茂等人告知于夫子,盧言慶将林芫花與她面前的秀才郎來回打量。
康秀才恭恭敬敬一拱手:“原來是盧夫子,我同這位小娘子說點話,打攪你們清靜了。”
剛才兩人的言語機鋒,盧言慶全聽到了,同康秀才說:“到底是長輩,莫要同晚輩一般計較。”
聽話聽音,康秀才知道老匹夫是要護着林芫花了,四周百姓們交頭接耳,心知今日出師不利,扔下句“不識擡舉”,拂袖離去。
“姐姐,你還好嗎?”
楊春杏關切的話,将林芫花拉回思緒,沖對方搖搖頭,向盧夫子道謝。
盧言慶輕撫胡須:“有夫子們在,你在私塾外好生擺攤。”
林芫花:“知道了,多謝夫子方才仗義執言。”
“不必客氣。”盧言慶說完,環顧一圈,沒找到人:“你弟弟林青葉今日沒來陪你擺攤?”
林芫花:“嗯,我有小推車,用不着他,他在碼頭做工呢。”
盧言慶又問:“傍晚時分,你們一家人都在家吧!”
給林芫花問懵了:“夫子何事?”
“沒,沒什麼,傍晚我與董夫子一同去王家村拜訪你們。”抛下句話,盧夫子急急回了私塾。
留在原地的人一頭霧水。
忙了一上午,收攤後,林芫花邀好友回家吃飯,回家路上,聽楊春杏說道碼頭最近發生的新鮮事。
“姐姐,你知道那個每日掙兩三百文錢的阿牛嗎,壯得跟頭牛似的,最近好久沒來碼頭做活,好像肩背出了什麼毛病,去了好幾趟醫館,現在還在家修養。”
聽了楊春杏的話,林芫花心頭一咯噔。
剛穿來一窮二白,米缸空空,一家四口餓得沒法子了,才去碼頭做搬運工。
現在她和母親都有份生計養家,家裡也存下點積蓄,該勸說老爸和弟弟辭掉碼頭的體力活,用身體健康,透支未來不可取,或許可以換點其它輕松活計。
一道殘陽鋪在湖面,映紅了水波。
王家村,林家小院逐漸熱鬧起來。
在林芫花将白日兩位夫子來訪的事,同父母說了,又說起阿牛,勸父親可以去臨江城找點别的謀生工作。
與此同時,村口迎來了乘着驢車的兩位夫子。
從田地檢查黃芽暖棚的孫氏與丈夫在村口撞見夫子們,以為是日前自家兒子參加入學應試的事,當即受寵若驚:“怎好勞得夫子們大駕光臨,可吃過晚飯,要不上我家用點?”
夫婦倆熱情十足,叫盧言慶擺手:“哦,這次入學應試有你家的娃兒是吧,你家叫什麼名字?”
孫氏答:“王貴。”
“不是王貴,我們今天來王家村是為了……”
盧言慶說到一半,被聞風趕來的村長王有德打斷:“盧夫子,董夫子,你們怎麼來了,快快快,屋裡坐,是不是我家王茂在學堂惹了事?”
“那倒沒有,王茂最近很是用功,值得表彰。”董緻遠說了句公道話,瞄到村長身後怯生生的王茂,道:“我們這次來是為了入學應試的事,我們要找林青葉家,他家住哪兒?”
領着兩位夫子去林家的路上,王有德與孫氏夫婦倆在心頭嘀咕——能勞得兩位夫子大老遠親自登門,林書潤家的娃兒,好大的臉面!
從盧夫子口中,得知林青葉竟答對了甲班韓衛都沒答對的算術題,那可是整個竹溪書院最優秀的學子啊,最有可能中秀才的天才!
第一次入學應試,林青葉拿到了丙等,不曾接觸過四書五經,已是殊為不易。
王茂三歲啟蒙,入學應試拿到乙等,那年試題簡單,沒今年這麼難,難怪夫子們巴巴登門拜訪。
林家到底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同樣吃五谷雜糧,怎得林書潤的一雙兒女愣是比别人家伶俐?
王有德嫉妒得眼睛發紅。
孫氏的丈夫酸溜溜,來了句:“以林家的條件,能有銀錢送林青葉去學堂嗎?”
王有德一愣,幾乎下意識開口:“若林青葉當真有才學,便是沒銀兩,也得想法子給孩子送學堂,千萬不能耽誤了。咱們村裡家家戶戶看着捐點,實在不行,我賣塊田産。”
王有德燒香拜佛,日日盼望着村裡能再出一位秀才郎。
盧言慶和董緻遠對視一眼,心裡對王有德高看了幾眼。
王家村村長不像是土生土長的莊稼人,目光看得很長遠,王家村以後定會越來越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