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套說辭是騙人的,真實原因是:他雖然有原身的記憶,但沒實操過。怕露餡。
長劍自手中脫出,懸停在他面前。
言澤學着别人的動作,小心躍上劍身。一開始因為緊張沒站穩,上身向前撲去,他連忙向後倒才把重心拉回來。
他就像一隻晃來晃去的不倒翁,好半天才找準平衡點。
呼……幸好沒人看見。
言澤站穩以後穩了穩心神,全神貫注地盯着腳下,操控劍身一點點垂直上升。
直到山門和道場盡收眼底,他擡起頭,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飛得很高了。
封山大陣啟動後,山脈邊緣所有界碑石共同織成一張結界網,将整個山脈從上到下、四面八方包裹在一層淡藍色的‘蛋殼’裡,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則必須有通行令才能進入。
若有人強行突破結界,便會觸發禁陣。可以說上天入地都逃不出去,找到聞朔也隻是時間問題。
極目眺望,遠處的山巒猶如一道道翡翠玉帶,從深邃到柔和,碧綠而斑駁。
高空的風鼓進衣衫裡,吹得袖袍獵獵作響。望着眼前的景色,感覺心胸都開闊了不少。
言澤漸漸放松下來,憑着感覺禦劍前行。
他這人學東西很快,也愛嘗試新鮮事物。
從前因為經濟條件不允許,他隻能将過剩的精力投入到打工中,而現在,在這個連禦劍飛行都不再是幻想的修真世界,他盡可體驗各種玄奇有趣的新鮮事。
言澤像個蹒跚學步的孩子,既興奮又笨拙,明明連直線也飛不直,卻飛得越來越快,穿過雲層時帶出一道歪歪扭扭的雲迹。
眼看已經能看到前方的人點,從旁邊雲霧裡突然掃來一陣陰風。
他下意識偏頭,一道靈光擦過他發尾,驚險地掠了過去。
雲霧後面傳來一陣冷笑。
言澤頭也沒轉道:“李師兄,我們之間還沒熟悉到要用這種方式打招呼吧。”
襲擊者乘劍駛出,自雲層中現身。正是早些時候和他起沖突的李瓊。
沒想到這人這麼記仇,就因為怼了他幾句話,居然專門挑自己落單的時候跑來下黑手。
李瓊在不遠處陰恻恻地笑道:“既是不熟,那就切磋一下,多了解了解呗。”
說完,他手指掐訣,數道虛影長劍自他身側釋放,依舊瞄準了言澤,隻不過這次很陰險地專挑下盤打。
言澤豈會不知他的心思,這是想讓自己‘失足’掉下去。
危急的一瞬間,他幾乎忘了自己是新手這件事,禦使腳下的劍快速閃躲,衣擺如遊魚一般滌蕩,以極其靈活的身法連續躲過來自多方的攻擊。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做完,他還不忘暗歎一下,能在絕境中被激發出潛力,自己可真是個天才。
“你也不是那麼沒用啊。”李瓊冷笑。
“哪裡哪裡,李師兄謬贊了。”話雖說的輕松,其實言澤已經退出去幾米遠,忙不疊地跑路了。
開玩笑。不跑,拿什麼和人家打?他練氣中期,李瓊馬上築基,自己這點修為連禦劍時間都有限制,怎麼和人單挑。
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盡快甩掉李瓊,追上大部隊。
“哼,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李瓊在他後面緊追不舍,窮追猛打。
言澤催動靈力禦劍,靈活地躲過一道又一道攻擊,但很快就因修為低微感到力不從心,左支右绌,左肩還被擦破了。
終于,當又一次攻擊襲來而他指尖靈力突然啞火的時候,他知道躲不過去了。
幸好這時已經到達臨時駐紮地的範圍,即使從此處摔落,也能被同門發現救起。
他轉身正面迎擊,勁風頃刻而至,與他腳下的劍相撞。
“轟——”
一聲震響,言澤的衣擺和發絲被氣流卷起,然而他腳下的劍卻紋絲不動,人也站得穩穩當當,反倒是李師兄像枚炮彈似的反彈出去,重重砸進林海之中,沿途撞斷數棵木幹,嘩啦啦驚起一片鳥雀。
言澤嘴角抽了抽:“……”
……什麼情況?故意碰瓷?要不要這麼拼命?
“等下,不會直接摔死了吧。”
這個摔法,言澤怕真出事,急忙降落回地面,沿着林中樹木摧毀的軌迹尋找李瓊的落地點。
最後終于在一片古木林立的樹叢裡找到一個被砸出的大坑。
言澤站在土坑邊緣往下望,看到坑底的景象,瞬間震驚了。
——裡面什麼也沒有。
明明地面還殘留着他摔下來的人形痕迹,可卻沒有人影,整個大活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難道是他自己跑了?不對,他受了重傷,短時間内不可能憑自己移動。
移形換位這樣的高階術法李瓊不會使用,附近也沒有其他同門或妖獸活動的痕迹。
想了幾種推測都被推翻,言澤覺得還是線索太少,便滑進坑底,半蹲下來觀察地面。
很快,一抹異樣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是……”
地面有幾處血迹,毫無疑問就是李瓊的血,可言澤居然在這片猩紅中再次看到了那種詭異的黑色物質。
先前在谷清門,他一度以為自己看晃眼了,這次離得近,他看得清清楚楚,血色中的确摻雜了絲絲縷縷的黑色液體。
那種黑色并非純黑,而是接近‘五彩斑斓’的黑,斑駁而不穩定,讓人聯想到深淵或者詛咒。
言澤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凡是被聞朔殺害的人,傷口都會留下這種痕迹。
難道說,李瓊消失……其實是聞朔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