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現在對邵彥行的印象已經完全變成了“地主家的傻兒子”。
“罷了。”言澤揉了揉額角,打斷他無休無止地耍寶,“反正我們本來也想調查一下這裡的異象,既然石妖的事已經……沒法查下去,接下來就剩查明龍淵殘片的下落了。”
不知林七是如何做到讓石妖在一夜之間全都失蹤,但若要繼續查下去,隻會讓林七進退兩難,陷入痛苦。
說他虛僞也好,善變也罷,總之在林七準備好之前,言澤不想再逼問他。此事暫且翻篇。
“抱歉,林七,之後你不用再跟着我們了。若是景行兄問起,就說是我們任性妄為,與你無關。”
林七還想阻止:“徐師兄,這件事你不應該……”
“你不想去就别擋道。”邵彥行再次一把推開林七,對着言澤歡天喜地感激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徐師兄你會答應,你可是個好人!”
他殷勤地引着幾人朝山路中間走去,同時不忘對那群鑿壁的仆從們吩咐道:“喂你們幾個,先不用挖了,跟着少爺我一塊上山。”
一夥人霎時停下手中動作,低垂着頭,像提線木偶一樣聽話地列隊跟在邵彥行身後。
眼看幾人即将走遠,來不及阻止,林七悄悄摸上耳畔的黑曜石耳墜,口中低聲傳訊:“少主,二少主和徐師兄遇上了,正前往石林山。”
黑曜石閃了閃黯淡的光芒,通過靈力傳音回話。
不知對面說了什麼,林七微微一怔,一直維持得很好的平靜突然像冰湖碎裂一樣被打破了,他罕見地激動反駁道:“可是,這麼做的話徐師兄他會……”
“……”說到一半,他又突然停了下來。
沉默良久,他失落地垂下頭,聲音輕得有些發抖。
“是,我不會讓您失望。”
林七在原地呆愣愣地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朝着另一個方向,背道而馳。
*
石林山上到處是怪石嶙峋的景色。
那些石頭十分巨大,足有三四米高,材質各不相同,有的是黃鐵礦一般的焦黃,有的則如花崗岩一樣斑駁,外形均是狀若手舞足蹈的模糊人形,内裡被掏空一大片橢圓的輪廓。
雖然看着有些驚悚怪異,但這些其實都是石妖們的窩,也是他們出生的場所,又名石心洞。
就像鏡妖有鏡心,石妖也有特殊的石心。隻不過鏡妖的鏡心很脆弱,需要被化形後的鏡妖小心保管,而石妖卻是反着來的。
石妖誕生于石,孵化于石,從那顆空洞中化形落地,本身就是象征最堅硬的石心,生來便負責守護與之同源的石心洞。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特性,劍宗才最喜歡用石妖來充當劍奴,這樣用劍骨溫養出來的劍也會繼承石妖的堅固,不易摧折。
不知林七是怎樣讓石妖一夜傾覆,但至少他留下了這些石心洞。
如今這裡僅餘空殼,倒像是墳墓一樣凄涼荒蕪。
“彥行,你的手下在石妖那裡打聽到了什麼線索?”言澤問道。
他手裡正拿着一隻問靈羅盤,裝模作樣地比劃來去,替衆人指引道路。
看似神棍,其實他隻是按照通靈陣中聞朔的指示,朝着深山中央走去,想去那裡再感應一番。
不明真相的人以為他真的在占蔔,邵彥行更是一臉崇拜地期待着,老實交代:“石妖說某天夜裡,他見到了一個黑袍人。”
言澤一怔,蓦地回頭:“黑袍人?”
他與聞朔對上視線,兩人同時想到了在谷清門見過的黑袍人魔修。
“對,黑袍人——不過我覺得那就是我哥,怕被人認出來才喬裝打扮——咳,總之,石妖見到的那個黑袍人靈力十分強大,且帶着一衆不知名的妖怪在山裡挖鑿開采,行迹詭異。在他離開後的不久,山腳下就開始出現怪象了。”
沒注意到言澤逐漸凝重的表情,邵彥行不屑道:“不是我說,這也太明顯了,根本就是我哥搞的鬼,肯定是他發現了龍淵殘片,埋在了山裡,又怕我找到,刻意把石妖都抹除了。哎,他還以為自己做得多天衣無縫呢,結果還不是被徐師兄你們找上門了。”
言澤:“那個石妖在哪裡看到他的?”
問完他突然想到了答案,同時聞朔也心有靈犀地回答了他,二人異口同聲:“石心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