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旁人，正是掌門莫望舒。

他在外人跟前，又是一副沉穩中老年打扮，須髯飄飄，負手而立，不知在門外候了多長時間了。

慕雨也懶得親自起身開門，放出幻術化身，将神識探出：“掌門？來了多久了？也不吱一聲。”

掌門面前，慕雨的幻術化身微眯着一隻眼正上下打量自己，呈現半實半虛的狀态。也難怪先前慕雨身體維持不住時會用“練幻術”的理由搪塞過去了。

“吱。”莫望舒敷衍應道，“怎麼，離宗幾天翅膀硬了，這回也不喊師兄了？”

“師兄師兄，你輩分最高。”确認了來人無誤，慕雨不欲與他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多嘴，忙哄道，順便解開外頭的隔離陣法讓他進來。

莫望舒嗤笑一聲，緩步進入房間内。

陳亭面對着房門，首先注意到有人進來，一見來人，眉峰一挑，道：“莫望舒。”

用的是陳述語調，無波無瀾，仿佛不是在打招呼，隻是陳述自己見到他進來了的事實。

弟子們見是掌門，紛紛行禮。

相比接受良好的慕雨徒弟們，陳亭的徒弟們見中老年版的掌門，又不敢直接在掌門面前搞小動作傳音，隻是互相交換了好幾個眼神。

随着掌門逐漸走近，他的面容愈發年輕，直至化作與陳亭和慕雨差不多的年輕模樣。

陳亭的徒弟們和慕雨眼神都恢複了正常，顯然都更能接受他這張臉。

奚言對高階修士的化形術很感興趣，蕭燃蘇諾經過上次的震驚後，這回倒沒什麼反應。沙夢與奚言是第一次見掌門，不免都多看了幾眼，然後學着師兄師姐的樣子行禮。

莫望舒很自來熟地搬了張凳子坐到慕雨旁邊，掃視一圈，便發現了新來的兩個格格不入的弟子。

這一邊身體不好的應該是師妹剛救出來的人，這兩個見過，是他蕭燃蘇諾二位師侄。那這兩位……

“這兩個就是你說新收的弟子？”他問。

這很顯然不是需要回答的問題。況且來到雲夢後的基本情況，都在她修繕好雲夢與總部的聯系法陣時交代的差不多了。

慕雨沒答應，繼續吃她的糕點。這糕點是當地的茶葉制成，上面均勻撒着細粉，吃起來卻不會沾到唇上，不知是如何制成的，倒是很有特色。

雖說在茶園的經曆不是很愉快，但是茶葉又有什麼錯呢？慕雨這麼想着，又多吃了兩口。

莫望舒又看向新師侄手裡的書……嗯？怎麼是基礎教材。

見掌門目光掃向奚言和沙夢的手中，慕雨傳音道：“掌門真是高瞻遠矚，回去之後，基礎班裡又添一員了——奚言不識字。”

“高瞻遠矚”說的是莫望舒設置基礎課程的事。起初慕雨還擔心能通過入門考試的弟子需要教認字的很少，課程很難辦下去呢。

事實證明師兄不愧是能當掌門的人，想法還是很超前的，這課程受衆如今就來到了她手底下。

“手不釋卷，兩位師侄還是很用功的。”莫望舒點點頭鼓勵道。

“師侄”？奚言沙夢注意到這個稱呼，都明白過來掌門是師父的師兄。

“你來做什麼？”短暫的寒暄結束，陳亭開口，“咳咳，别告訴我，你就來看看你的師侄們。”

見這情況，慕雨就明白他們兩個是早就認識的。具體的情況因為她失去部分記憶的原因也并不是很了解，不過感覺氣氛不太對勁，慕雨朝蕭燃傳音道：“你先和他們到隔壁。”

于是蕭燃被同門們攙着出去了，弟子們明白師父有話要說，都紛紛離開。

莫望舒見慕雨茶杯見底了，幫她續上茶，道：“是啊，我作為他們的師伯，自然會關心師侄，作為師兄，自然會關心自己師妹。卻不想，自诩聰慧如你，陳長老也有遭人暗害的一天。”

陳亭又掩住口咳了幾聲，不知是不是被莫望舒的話氣的。

不過他的話不無幾分道理，他從前就時常提起自己師妹。在他嘴裡，世間萬物仿佛都沒有不能奚落的，隻是提起自己師妹時倒是一反常态，不知炫耀了多少回，平時更是跟怕别人看一眼就碎了似的護着。

他甚至一度以為這位師妹确實弱不禁風，直到他知道這位他時常提起的師妹就是對面的慕雨。

她正無所事事地坐着，左看看師兄，右看看陳亭，确實一副無害的模樣……要是他不認識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