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宮後,崔慎知就讓思危帶平安去洗漱,并且給平安手臂上的傷口上藥,又吩咐齊康,讓暗衛給莽漢喂了啞藥後送去官衙,按照律法處置的同時,不至于胡說八道壞了平安的名節。
做完這一切後,崔慎知就癱坐在了書房的椅子上,神情複雜的看着精美的屋頂發呆。
他的心裡其實很清楚,平安這次的遭遇并不能全怪陸逢平,但他很難不怪陸逢平。
就算平安真的如陸逢平所說,是個心機深沉對他另有所圖的人好了,平安也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毫無保護的待在貧民窟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出意外是必然的事。
可陸逢平卻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情況。
他隻是自顧自的認定了平安是個壞的,又自顧自的做出了對付平安的計劃,自顧自的調走了平安身邊的人後,自顧自的覺得平安不會出事,所以沒有給平安留下任何的保護措施,以至于平安遇到了危險。
崔慎知想不明白,陸逢平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的人。
他,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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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平安說是沒有發生什麼,但是思危在幫平安洗漱的時候還是有些擔憂的仔細打量了她許久,見到她除了手臂上的傷口,隻有手肘跟膝蓋的位置有些擦傷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平安則一邊享受着思危的照顧,一邊在心裡構思接下來要怎麼利用這次的事把崔淩仙擋在東宮門外。
她眼波流轉了一會兒後脆生生的問道:“思危姐姐,陸公子之前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啊?他說了好長一串,可是那個時候我太害怕了什麼都沒聽懂,但我知道欺負我的人是那個大塊頭不是他。”
思危想到陸逢平的話,忍不住歎了口氣:“陸公子他向你道歉是因為是他對你懷有惡意,出于私心叫走了殿下跟公主殿下,你才會被那個莽漢欺負。”
“思危姐姐,你們是不是弄錯了?”平安的臉上露出了震驚中夾雜着疑惑的神情:“陸公子他怎麼可能對我有惡意呢?他對我很好的,又幫我治手又幫我養身體的,他要是對我有惡意的話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思危摸了摸平安的頭發柔聲道:“平安,陸公子幫你并不是對你好,而是因為殿下既是太子又是他的好友,于情于理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才會幫你。”
“是嗎…可我還是覺得不對,思危姐姐,你等會兒帶我去找慎知好不好?我還是覺得他們誤會了。”
思危看着平安這乖巧的樣子,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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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過後,思危就帶着換了身衣服的平安到了書房。
“殿下,平安說她有話想跟您說。”
不等崔慎知開口,平安就‘噔噔噔’的跑到了他跟前,迫不及待的開口道:“慎知慎知,我聽思危姐姐說你們都覺得陸公子對我懷有惡意,才害得我被那個大塊頭抓走的是不是?”
“不是我們覺得,是逢平他…”
“可我不覺得陸公子不是那樣的人,”平安目光灼灼的說道:“慎知,你跟陸公子認識得更久,應該比我要了解他,你覺得他是會沒有理由對我生出惡意的人嗎?”
崔慎知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我認識的逢平并不是這樣的人,但我認識的逢平也不會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現在的他會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你生出惡意。”
“那就叫他來問清楚吧,畢竟他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不是嗎?”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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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逢平聽到崔慎知找他,放下還沒寫完的辭呈就到了東宮。
“殿下,您找微臣…”
“是我,”平安蹦蹦跶跶的到了陸逢平的跟前:“陸公子,是我找你。”
陸逢平沒想到是平安找他,低垂着眼不知道說什麼好。
平安也沒想等他回答,便繼續道:“我聽…聽…總之聽人說,我會被大塊頭抓走是因為你對我有惡意,不小心惹出的事,但是我覺得你不是會沒有理由對我生出惡意的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陸逢平看着平安關切的眼神,一時之間有些疑惑。
難不成他真的弄錯了?平安就是個單純無辜的少女,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陸逢平想起之前崔淩仙跟他說過的,平安的身世,忍不住退後了幾步。
他到底做了什麼?!就因為平安生在冷宮裡,就認定平安不是個好的,想盡辦法試探,可他先前懷疑崔淩仙的時候可沒這麼幹過,他什麼時候成了唯出身論的人了?出身高貴但品行低劣,出身低微卻品德高尚,這樣的人他見過不少,怎麼就笃定平安是個壞的,甚至用上了這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