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影聽說了薛府的事,驚訝之餘,傷心更甚。
更不知大公子要如何傷心了。
聖旨傳出的時候,太子妃便讓芳嬷嬷備了禮,準備叫人送去薛府恭賀,這個活兒被翠影攬下了。
尹采綠囑咐她:“别送錯了,翠影,這是給二房的禮。”
翠影點頭:“我知道。”
事情倒也不能說太子妃沒給幫着辦,太子妃是辦了事的,否則皇上連二房的爵位也不會給。
翠影實在不好指責太子妃什麼,隻想快些回去,與夫人訴訴苦,再見一見大公子。
說回這邊的太子與太子妃。
尹采綠嬌怯倚在太子懷中,作含羞态。
又一邊悄然打量他,太子今日看起來心情很好,如今天還沒黑透,已将她抱着擁着的了,晚上定要同她一起睡覺的。
太子隻将她抱了一會兒,待文文叫人過來上菜,他便将太子妃放下,叫她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去。
遠看去,暮色輕攏,柳垂碧帳。
尹采綠今日未用妝,素衣勝雪,一襲冰绡玉骨。
昨日帶回來的那筐蟹今日上了桌。
太子今日卻沒有親手替她拆蟹,隻叫來善靜。
“太子妃太瘦了,要多吃些。”
也不怪尹采綠身形消瘦,要跳出綠腰舞輕盈之态,腰上便是多不得一寸肉的。
尹采綠止住善靜的動作:“不必拆了,我自己可以。”
趙清以為太子妃要使點小性兒,求他來拆,倒也并無不可。
可太子妃直接用手拿起蟹腿,将蟹身沾滿了醬汁,露出黃的那一半塞進嘴裡。
嘴唇用力,吸溜片刻,殼便空了,再有吸不幹淨的,便嚼碎了再把殼吐出來。
趙清朝她笑:“太子妃原來是這樣吃蟹的。”
尹采綠點頭:“殿下也試試。”
又叫文文上了酒來。
太子猶豫片刻,沒有上手,那筷子去夾了送入口中,也學着太子妃那般吸溜。
如此一來,醬蟹風味比從前要好得多。
太子并未多吃,隻吃了一隻,便停下了。
桌上菜式大多都是淺嘗辄止,随後便停下來看太子妃吃。
“隴州産蟹嗎?孤看太子妃甚愛吃蟹。”
太子溫聲問道。
尹采綠怔住。
隴州是否産蟹,她也不知道,因為她從未去過隴州。
“孤好像記得,隴州地處關中平原,應是不産蟹的。”
尹采綠點頭:“妾愛吃,但妾也不常能吃到,蟹金貴,中原少有。”
趙清點頭:“中原的确少有,孤往後有機會可叫人去江南替你采買幾筐回來,不過此物性寒,太子妃雖貪嘴,也不要多吃。”
尹采綠住了嘴。
擺手道:“殿下,不必叫人替妾采買,妾也不是那麼愛吃。”
若叫人去了江南,一不小心打聽到,江南曾經有位傾城名妓采綠娘子。
這位采綠娘子的元夜拍出了千兩金的高價。
若再打聽,說不定能聽到有位姓溫的公子在四處叫冤:“我的千兩金啊,采綠娘子,你在何處,把欠我的銀子還我,要麼給人,要麼給銀子。”
尹采綠連忙甩了甩腦袋,再想下去不得了了。
按理說,她的元夜是該歸溫公子的,可如今卻歸了太子。
隻希望兩人永遠不要見面才好,否則溫公子怕是要說,是太子搶了他的,太子要如何先不說,她的小命肯定難保。
思緒飄蕩得越發離譜,且不說溫公子既掏得出那筆銀子,向來是個世家子弟,體面人,又怎會到處喊冤,士大夫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再說,一個在江南,一個在中原以北的盛京,隔得遠着呢。
用完飯,各自沐浴後,太子與太子妃躺到了一張榻上。
紅帳子撒落下來,帳中自有一番旖旎景象。
太子妃仰躺,香肌勝雪,雲鬟松挽。
太子豐神如玉,單手支在太子妃身側,凝視太子妃。
二人自要缱绻熏陶一番,才好步入正題。
太子手裡捏着一本千字文,指尖輕點:“昨日剛教過你的,今日便忘了嗎?”
太子妃支支吾吾。
“這個字念什麼?說說。”
“妾不知。”
“念出來。”
尹采綠腦袋歪了歪,試探着:“許是……念相?”
太子一臉嚴厲神情驟然化開,伸手輕撥了下太子妃鼻尖,笑道:“是霜。”
“哦哦,妾想起來了,就是念霜。”
“雲騰緻雨,露結為霜。太子妃隻需記住這些常識,便能讀懂千字文。”
認字不難,像這樣結合上下文和常識的認字更不難,太子對太子妃很有信心。
他笑着,往後又翻了一頁:“今晚再學五句。”
太子妃眨了眨眼,手往太子腰上攬去。
郎君正斜卧,窄腰隐現,羅帶松垂。
“妾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