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禮安看她站在畫前,跟着走過去一起看。
孟辭看沒有署名,便問,“這是真迹嗎?”
似乎沒預料到她這樣問,陳禮安笑了下,點頭,“嗯嗯,真迹。”
他原本想逗逗她,但見孟辭看的認真,“有這麼好嗎?”
她搖頭,“我看不出來一副畫好不好,就是感覺很平靜,這是你畫的?”
“猜出來了?”
“嗯。”
“要不要玩一下?”陳禮安提議。
“什麼?”
他輕車熟路的從箱子裡找出水彩筆墨,一一羅列在桌子上。
“可是我不會。”
“沒事,随便玩就好了。”
和陳禮安待在一起,她總會莫名的放松下來。
原本兩人還是好好坐着,陳禮安手指蘸了顔料,抹到她臉上。
“做什麼?”孟辭用胳膊去擦,她手上也都是。
“你離我太近。”
“不行。”
“是你先塗我的。”
“陳禮安。”
“在。”
“陳禮安!”
“…..”
桌上原本鋪的幾張紙都落在地上,房間沒有關門,外面忽然響起腳步聲,坐在地上的孟辭愣了下。
陳禮安:“外公好像回來了。”
孟辭連忙站起來,“你不是說他上午不在家嗎?”
“按常規情況是這樣。”
房間沒有鏡子,但她臉上肯定不能見人,“不行不行,先躲起來。”
“沒事,我外公不會在意的。”
從小受江纨影響,她一直覺得第一印象很重要。
見孟辭真的是很緊張,陳禮安笑,擡起下巴指了指房間另一側,“那邊。”
兩個人躲在書桌下面。
陳禮安個子本來就高,盤腿坐着頭幾乎頂着桌面,孟辭心髒怦怦跳,沒注意兩人的膝蓋碰在一起。
有人走進來,然後是紙張的梭梭聲,看樣子那人從地面撿了起來。
陳禮安外公看到上面塗着的幾條小金魚,寥寥幾筆栩栩如生,他把紙放在桌子上,“家裡又進小貓了嗎,看來走的時候窗戶沒關好。”
孟辭伸出手指,在唇前比了噤聲的手勢。
陳禮安忍住笑,“點點頭。”
她臉上有顔料,一低頭發絲沾在上面,孟辭用手背去弄,但頭發還是有點礙事。
陳禮安看着她的動作,開口說道,“要不要幫你把頭發綁起來?”
他不知什麼時候拿的一條絲綢,水藍色的,像流動的海岸線。
書案不到兩米的長度,兩人躲在下面勉強夠,要說多寬松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面對面坐着,都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自己。
藍色絲綢蓋住少年掌心虎口。
孟辭看着上面的圖案,“我不會。”
五年級的時候,班上的女生大部分都是長發,甚至孤立短發的同學,那是因為一點點不同都會被排擠的年紀。
頭發留到可以紮起來的長度,那天上學前起的很早,在鏡子前消磨太長時間,手臂都舉得發酸。
将米粥端在桌子上,江纨看到她耳朵後方留下來的一縷頭發,“這麼大人了連頭發都不會綁嗎?”
孟辭那一瞬間就愣了,也不知怎麼臉熱,像是犯了一件很大的錯事,站在原地沒有動,後來去學校發現手被燙紅了。
江纨将她弄了一個早晨的馬尾扯掉,動作極不溫柔,用手将頭發攏在一起用皮筋纏的很緊。
太疼了,真的很痛。
她當時就想,以後再也不要綁頭發。
“孟辭?”
她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女生搭在膝頭的手微微攥在一起,陳禮安神色認真幾分,看着她的眼睛,“不想我們就不綁,這樣挺好的。”
“夏天好熱。”
外面雨停,陽光又照在綠竹上。
陳禮安握住那汪藍色海水,“嗯。”
“可能要借用一下這個了。”
她看向男生的手心。
陳禮安喉結微動,“我來幫你。”
“嗯。”
孟辭轉過身,背對着他坐着,感受到男生的手指輕輕滑過肌膚,明明是白天,卻有近在可聞的呼吸聲。
她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