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右邊的周子恒默默拿起書包,擋在唐優的面前,“你不是想去看水母嗎?就在右邊。”
“可這個還沒結束。”
周子恒站起身,“我要回家寫作業。”
“好吧。”唐優跟在他後面,“那我們去看水母。”
“陳禮安。”察覺到男生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孟辭擡手,隻碰到了他的手腕,“你做什麼?”
“沒什麼。”
女生睫毛在他掌心撲簌,陳禮安看着前面水族館裡和小孩互動的工作人員,“你今天怎麼用這個發繩?”
“嗯?”孟辭知道他是在故意說些不相幹的話題,“我看不見了。”
“頭發上好像有東西。”
“陳禮安你松手。”
“就不松。”他幹脆說得直白。
由于原本兩個人是并肩坐着的,陳禮安從後面右手蒙住她的眼,孟辭身體稍後靠,就撞到了他的胸膛。
陳禮安仰頭,她的腦袋撞到了他的喉結,發香萦繞在鼻尖。
感受到身後人堅硬踏實的骨骼,孟辭不敢動了。
出來時天還亮着,幾個人都不想回家,坐公交經過南林市區公園,唐優拉着孟辭下車,“有人在拍婚紗照。”
正值假期,草地上大多都是大人帶着小孩來玩的,遠處天空中漂浮着大小不一的幾十張風筝,一隻金毛從他們面前跑過。
地平線,一輪巨大的夕陽正緩緩降至湖面。
微風吹過,綠草如茵。
不知誰問了句以後想做什麼,
陳禮安雙手往後撐在草地上,語氣輕松,說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眉眼間藏不住的少年氣,“我以後準備開家咖啡店,天天放陶喆的歌。”
那時候陶喆在男生堆裡火得不行,沒人不會哼兩句melody,唐優就問孟辭平時喜歡聽誰的歌。
孟辭想了想,一時說不出來,她平時沒有特别經常聽的歌手,歌單大多都是随機播放,或者遇到喜歡的歌曲就一直單曲循環。
因這一停頓,其他幾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嗯…..”
唐優見她猶豫,“周傑倫?”
“嗯。”
“我也喜歡周傑倫,好帥啊。”
假期結束後很快就要迎來高三的第一次模考,課間許班走到教室,在班級巡視了圈,收了幾盤飛行棋。
“這都快上課了,他們去哪了?”
班級後排空了大片,有同學回答,“老師,上節課體育課,可能在打球。”
許班走後,孟辭看着教室前面挂着的時鐘,想着時間還夠就拿起水杯出去接水,剛走到門口,看見對面有人向這邊跑過來,伴随着陣怦怦怦的腳步聲,還有一路上男生們的歡呼。
下午第三節課前,夕陽餘晖灑滿走廊,男生迎着光,看不清面容,隻是察覺到速度很快。
原本陳禮安是和李潇遲一起在操場打球,回去的時候兩人走在一起,到二樓樓層的時候忽然有個女生站在面前,支支吾吾的,手上攥着個信封。
那女生的情書是寫給李潇遲的,結果太緊張,遞錯了人。
看到上面“給李潇遲”幾個字,陳禮安才意識到這女生弄錯了,他臉上的表情也登時有了變化,很明顯産生了興趣,
“這給你的。”
走在後面的李潇遲:“我?”
“對啊。”
陳禮安拿着粉色信封的紙在他面前晃了下,“這你都沒認出來,看來你平時也沒少收。”
李潇遲經不住打趣,“給我。”
他伸手去拿,陳禮安先一步收回,男生彎唇一笑,音色晴朗,“現在信在我手上,想要自己拿。”
他步子邁的大,沒幾步上了樓梯,一陣風似的,路上的同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認識的跟着在後面跑。
所以孟辭剛從教室出來,迎面碰上了以百米沖刺速度跑過來的陳禮安。
教室裡的同學還在聊天,
“放學去哪吃,食堂還是校外?”
“不想吃了,要補化學作業,沒寫又要記名。
都沒預料到對方的出現,躲閃不及,連句讓一下都沒喊出口,少年帶起的風吹動了她額前的劉海,條件反射般的閉眼。
即便陳禮安最後想刹住腳步,意識到的時候孟辭還是已經重重撞上男生的胸膛,
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後倒,陳禮安幾乎是同一時刻抱住了她。
那一瞬間,走廊原本的嬉笑吵鬧聲,教室内靠近門口幾個女生的聊天聲都統統消失,隻剩下撲面而來的風以及身體相撞的真實觸感。
還有男生未平複的低喘,胸腔内心髒跳動不止。
“卧槽…..”看到這一幕,在後門往這邊走的錢途張大嘴巴。
李潇遲緊随其後跟過來,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喘着氣,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
不是錯覺,走廊的空氣确實如靜止一般,同學們的目光紛紛落上來。
班上最肆意不羁的男孩子,偏偏撞上那個最安靜内斂的女生,都很好奇會是怎麼樣。
由于後面連廊的遮擋,光線不偏不倚在教室門口形成到分界線,不同以往的是,這次兩個人都站在有光的那一區域。
是陳禮安将後墜的她往前拉了下。
從對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臉,經過幾秒鐘的愣怔,兩人相視一笑。
靜止的空氣瞬間流動起來,每一粒微塵都顫動着那些無法正面訴諸于口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