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關上車門的時候,突然懊悔自己怎麼就答應了這個酒局。
她在一個高端商場的推廣部工作,今天部門開了個會,主管楊立說項目要引入更多的智能客戶服務,而這個任務就分配給了工作資曆最淺的南雲和餘超。
誰都心知肚明,幾個月後就是優秀員工的評選了,公司硬性規定優秀員工隻能是從入職三年以内的員工裡挑選,部門裡符合要求的,也就隻有南雲和餘超,誰這次的任務完成得出色,不出意外就能評上優秀員工。
南雲入職的時間和餘超相差不大,學曆背景也都差不多,在工作上兩人表面和和氣氣,其實一直隐隐保持着一種競争關系。
方才楊立說正好有個做AI智能天氣預報的公司創始人來拜訪,晚上約了一起吃飯,喊南雲和餘超一起去。
餘超是東北男孩,之前部門聚餐的時候就不吝于在領導同事面前展現自己的海量,這種商務飯局自然是一口應下,勢在必得。
南雲本想溜走,但一是當時沒想出合适的借口,二是和餘超較勁,不想自己在進度上落後,錯過任何可能的客戶,就也同意了赴約。
現在她坐在領導愛車的後座,百無聊賴地刷着手機,車裡放着九十年代的粵語歌,音量開得有點大,不知道是因為這個音樂還是暈車了,她有些頭暈。
餘超正殷勤地當着司機,和坐在副駕的楊立有說有笑。
南雲切出聊天軟件頁面,搜索着“怎麼在商務酒局上提前離開”,一邊聽楊立和餘超聊天。
楊立跟着音樂哼了幾句不标準的粵語,說道:“今天這個客戶是AI服務領域最近很火的新起之秀,前幾天還上熱搜了,關注度很高,人家願意來和我們談合作很不容易,等會不論聊什麼,都要往合作的目标上推進。”
“沒問題,立哥。”餘超立馬答道。
楊立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打算喝幾壺白的?”
餘超說:“這不都聽您的嗎,立哥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好好好,”楊立笑了起來,“南雲應該也能喝幾杯吧?”
南雲在心裡歎了口氣,接話說:“立哥,我就不喝了,等會我負責給您找代駕。”
“也行也行。”
雖說楊立不會要求員工必須喝酒,但還是令他覺得有點掃興,場面冷了下來。
酒局約在南城江邊的一家高級宴會餐廳,主打的就是香辣特色的南城菜系,能帶外地客戶品嘗南城美味。
下車的時候,楊立接到了對方的電話,聽他話裡的意思客戶應該已經到了,他剛挂電話便催促南雲和餘超走快些。
三人向服務員報上預約的包廂号,被帶上了三樓最裡頭的一個包廂,服務員推開門,躬身将三人請進去。
南雲跟在楊立身後,才剛走進去,就看見有幾人從一旁的茶座上站起身,迎了過來。
領頭一人伸出手,說道:“楊總,幸會。”
南雲聽見這個聲音,心裡像被狗尾巴草撓了一下似的,覺得有些熟悉。
她好奇地從楊立背後露出腦袋,隻見這人穿着黑色西裝,内裡搭了件高領深色羊毛衫,臉上戴的卻是和西裝革履不太相稱的黑框眼鏡。
不過轉瞬,她就認出來了。
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就輪到了她來握手。
“你好,我是雲知時科技的創始人何曼松。”
南雲視線一與對方重疊,突然覺得飯店鋪在腳下的地毯和雲朵一樣軟,快支撐不住她想往下墜的身體。
她很快調整好狀态,微笑着回握說:“您好,我是南城mall推廣南雲,幸會。”
說罷,南雲敏銳地察覺到何曼松的嘴角似乎加深了笑容的弧度。
松開手後,何曼松轉而走至楊立身邊,将楊立請至上座,而與他同行的幾人也簇擁着南雲和餘超落了座。
楊立脫下風衣外套挂在椅背上,向何曼松說:“何總,你們這穿得也太正式了,倒顯得我們東道主招待不周了。”
何曼松擺擺手,給楊立倒了一杯茶:“楊總别客氣,我們平常也不這樣,衣櫃裡也就這幾件人樣的衣服,見笑了。”
坐在何曼松身側的人附和說:“對對對,我們這些理工男啊平常都是随便抓件T恤穿就去上班了,這是要來見楊總您們,才收拾收拾行頭。”
衆人笑了起來,何曼松趁着飯局還未開始,介紹了和他同行的兩男一女,坐在他身側的正是他的合夥人,現在管理投拓的林無三,另外兩人就是秘書處的吳婷和曲振。
餘超向南雲勾身湊近,小聲說:“我來這之前在搜索引擎上查了下這個公司,這個何總也沒比我們大幾歲,年輕有為,本科畢業後邊留學邊創業,剛推出自己創業計劃後就獲得了不少國内大佬的投資。”
南雲其實并不想聽,輕輕往遠挪了挪,但餘超絲毫沒察覺,興緻滿滿地繼續和她分享:“我看完搜索引擎上的資料,還以為何總的外貌會是那種典型苦心科研的理工男形象,沒想到這麼帥,簡直是型男啊。”
南雲翻了個白眼,小聲說:“我也是理工科的,你這太刻闆印象了。”
“對哦,那你也是非典型理工人。”餘超肯定地說道,随後又想起什麼一拍腦袋,“你本科不也學的計算機嗎,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南城大學畢業的吧,你和何總是校友兒啊!”
餘超興奮得東北口音都出來了,桌上正好沒人在說話,他這話被所有人聽得一清二楚。
南雲隻覺太陽穴疼得厲害,可惜沒給她疼暈過去,好讓她直接離開這飯局。
楊立新奇地笑着說:“哦?何總也是南城大學畢業的?”
何曼松點頭說:“是,所以我也算半個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