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甯靜,寬大的矮床上被子一角被挂在床邊,純色的被套映照着未合窗簾照出的一縷光,雨水打在落地窗上然後結成水珠落下,被月光照得晶瑩。
枕邊有餘昇幹淨的餘味,除了在自己的床鋪上,方岐覺得沒有哪個地方能比這裡更舒坦,他閉着眼睛,享受着這種讓他安逸無比的舒适感。
他聽着窗戶外滴答的雨聲想,李文斌被害的那天晚上應該也是這樣淅淅瀝瀝的小雨。
晚上,方岐做了一個很沉的夢。
他夢到他随着沉沉的夜一起落下,街邊的霓虹也在夜裡閃爍,紅綠相間的信号燈交替過後,人群随着霧蒙蒙的小雨移動,城市的中心變得紛纭雜沓。
雨滴沒有規律地敲打着石棉瓦片,老舊的小賣鋪将門口放的玩具堆全部收進了店裡,立式冰櫃的玻璃門腳粘着濺起的雨水,店鋪卷簾門落下,一切都陷入甯靜。
雲石路。
“你說什麼呢,讨厭……”女人穿着短裙和半筒靴走在雨夜裡,寬大的傘柄落在她的右肩,左肩的皮質挎包外層已經滴滿了水珠,“你聲音怎麼回事?感冒了?”
“好好好,那你明天過來找我呀,不然等後天又要上班了……”
女人毫無防備地走在前面,而此時,一個男人就站在離她身後不遠的商店背後,一眼不眨地盯着女人肩膀上的那個皮包。
男人眼中的欲望就好像熄滅不了的藍火,在夜裡愈燃愈烈。
“我不是剛剛去打麻将了嗎,唉今天手氣不行,一會兒到家好好拜拜,下午過去一定要翻盤。”女人握着手機的右手做了精緻的美甲,五彩的珍珠和寶石華麗,恨不得把指甲的每一個角落都貼滿。
她右手無名指上戴了個銀質的戒指,上面還鑲了幾顆細細的碎鑽。看似昂貴的奢侈品包包和限量版手鍊也在夜裡熠熠生輝。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雨滴滴答答,這時一輛車從她身邊的馬路飛馳而過,車輪激起路邊的水窪,髒水順勢濺進了她的的靴口裡。
“去你媽……”女人暗罵然後彎腰擡起腳看了看,這時候她發現她後小腿的絲襪不知何時已經被挂開了一個細長的口子。
“我日,今天可真他媽倒黴……”女人站在原地拉起絲襪看着。
身後的男人看她停在原地,悄悄地趁機往前挪了幾步,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
“沒事兒,我今天剛穿的絲襪又破了……好啊,下次我穿條新的過來你來撕……”女人又開始往前走。
男人半握着拳站在她身後的街口,他左右看了看周圍漆黑一片的店鋪,在确定沒人之後又快步靠過去。
“行那拜拜。”女人對着聽筒親了一下挂掉電話。
身後的男人看着女人挂掉電話的一瞬間小跑快步靠過去,他朝女人伸手,潮濕地面上的水随着他腳上的動作被高高濺起,女人聽到這急促的腳步聲立馬回了頭。
“啊!!”尖銳的女性尖叫穿透整條街。
男人毫不猶豫地從她左邊閃過,伸手就把她肩上的那個包拉走。
“你幹什麼!”女人下意識地拽住自己的包,“來人啊!有人搶劫!!快來人啊!!!”
男人開始用力拉扯。
“來人啊有人搶劫!快來人啊!!!”女人拼命地跟他死死地對抗。
可此時已是深夜,又有誰會出現在本就人煙稀少的街道呢?
男人看此越發用力拉扯,力量不均讓女人向前傾去整個人重重倒在水窪裡,男人一看擡起腳踩在女人的手上。
“啊!!!”男人用力一扯,包包終于脫了手。
男人得了手後轉身就跑。
“……”女人這時倒在地上,可那個男人跑了兩步卻停下了,背對着女人盯着地面濺起的水花。
雨繼續淅淅瀝瀝地下。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攥着包的手帶越來越緊,雨落在他頭上的鴨舌帽頂,一滴一滴從他的帽檐落下。
“……”女人看着他停下的這幾秒,艱難地從地面上站起來,就在她剛站定的一秒,男人迅速轉身,兩眼死死地盯着她就朝她跑回來。
女人站起來拔腿就跑。
可剛邁出一步,男人伸手抓過女人的頭發,就将她死死朝後拽在原地,女人毫無反抗的餘力。
“啊啊啊啊啊!!”幾聲後,女人的呼喊幾乎快成為啞言,可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求生。
男人不費吹灰之力就着頭發将女人整個壓倒在地上,“你要幹什麼!!救命有沒有人!!!快來個人!!”
“唔!!唔!”男人捂住了她的嘴巴。
周圍黑黢黢的一片,别說是人,就連一隻野狗也沒有,身後街道有人家的燈火零零碎碎,女人剛才的呼叫就像是汽車尾氣一般人間蒸發,燈火隻有熄滅的,沒有亮起的。
眼淚掙紮着從她的外眼角落下,她此時多希望剛才那輛車可以再次經過。
男人單腿跪在她的腰上讓她動彈不得,伸過手就用力拉扯女人耳朵上那對金耳環,“啊!!”
尖叫聲穿過耳膜,女人的耳垂被拉開,鮮血順着她的臉頰流到地面上跟雨水混合在一起。
搶到耳環,男人又伸手拽掉了她脖子上的項鍊,掰着她的手指拉出她手上的戒指,劣質的美甲也在争奪中從她的指甲蓋上脫落進雨水裡。
男人的動作迅速地如同閃電,他把女人身上所有看起來的值錢東西全部扒下來後揣進兜裡就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