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之間，餘昇洗完澡從浴室裡擦着頭走出來，他穿着一身舒服的家居服走到卧室床邊馬上看了一下手機，此時已經是零點過了三分之二，馬上就要一點鐘了。

他看着沒有任何消息的手機鎖屏，然後一隻手揪起毛巾就把手機随意地扔回到床鋪上。

餘昇走到客廳把開好的電視關上，用同樣的方式把遙控器扔到沙發上；走到玄關随手關上玄關燈，接着廚房、客廳、衛生間的燈一盞一盞熄滅隻剩下卧室燈微弱的一點。

他走到卧室又拿起手機小聲念：“還不回來……”然後幹脆點開微信，結果每一秒鐘後又把手機鎖上，“愛回不回。”

他挂好毛巾坐在床上看了會兒小說，就在他關上燈剛要躺下的時候，大門被人敲響了。

餘昇坐在床上沒有出去開門，大門響了幾秒後他的手機亮起，餘昇就着黃色的台燈點開：【開門。】

這麼晚就算了還不帶鑰匙……餘昇想假裝沒人又躺下。

方岐在門外又敲了幾分鐘，心想餘昇怕是睡着了就開始自言自語：“走之前還說不管多晚都等我的，這會兒就睡了？”

他一邊說一邊一隻手在身上摸來摸去：“鑰匙……鑰匙去哪兒了……”

咔嗒，門被一下子打開。

餘昇右手斜着身子開門，方岐看着他滿身舒服心花怒放：“餘……”結果餘昇看都沒看方岐一眼轉身就走。

方岐：“……”

餘昇直接原路返回朝房間走回去，方岐一看急道：“餘昇、餘昇？”餘昇沒有回頭，“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餘昇依舊沒有回頭，“啧你看看啊，”方岐走過去抓住把他一把拽回來，然後同時把身後的一束花遞到了餘昇面前。

一束紫藍色的花在這種氛圍下顯得格外暧昧，方岐這一下其實就讓餘昇心軟了，他的氣就像是剛才嘴裡吐出去的那口煙，連一點味道都沒有剩下。

可他就是樂意在方岐面前故意端着。

方岐頂着他那痞氣十足的笑容一步一步朝餘昇靠過去。

可餘昇卻表裡不一地一把拿過他手裡的花：“我要睡覺了。”

“哎？！”

一個星期之前，方岐某天從單位一回來就開始問餘昇有沒有看過《布達佩斯大飯店》。

在餘昇說沒看過之後，方岐堅決地說要跟着餘昇單獨再看一次，結果左一天餘昇有病人沒時間，右一天方岐加班處理案子，兩人推着推着就推到了年三十。

與其說推，不如說是方岐自己承諾的年三十要跟餘昇好好在家待着哪兒也不去，跟他在家裡烤着火，暖烘烘地休閑一下。

所以幾個小時前，餘昇為了方岐這句話還專門去超市買了點新鮮水果牛奶，他表面上波瀾不驚，但其實内心卻早已對今晚在家和方岐的“約會”充滿了期待。

一整個星期，每一天都在期待着。

結果就在剛剛方岐在車上跟他說讓他開車送他回去公安局，他的期望就徹底變成了失望。

“都這麼晚了你去單位幹什麼？”餘昇耐着性子問，但語氣卻已經有一些不耐煩了，面對方岐的“失信”，他總是帶着些孩子脾氣。

一旁方岐按着手機沒心沒肺，全然沒有察覺餘昇的情緒：“有點事要去處理一下。”

“大年三十還處理什麼？”他的語氣有些冷，方岐聽出端倪後卻還是沒有跟那天的承諾聯系在一起。

“單位剛才發通知有一個緊急會議要開，”方岐說着脫掉外衣，把裡面合身的襯衫露了出來，然後湊過去在餘昇的臉上重重親了一口：“今晚等我一下，别睡啊。”

餘昇看着他緊緊貼着肌肉的衣服，心裡的氣堵着不往一處出就開始陰陽怪氣道：“開會還穿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相親呢……”

方岐：“？”

油門一踩，餘昇安穩地把車停到市公安局門口，他按開車門鎖後就别過頭沒有說話。

“生氣了？怎麼就生氣了呢……”方岐湊過去看着笑着問，“還怪可愛的。”說着他伸手就捏了捏餘昇臉頰上的軟肉。

“趕緊滾。”

“……”方岐灰不溜秋地隻好下了車，“晚上等我啊，别睡啊！”

所以此時餘昇看着面前的花無話可說。

方岐笑着捏起他的手把花遞過去問：“桔梗，喜歡嗎？”

餘昇低頭看了看，這束花包裝簡單，深藍色和淺藍色的包裝紙加上細亮的銀色包裝袋完全體現了方岐的審美，餘昇也從來沒有質疑過他的審美。

方岐的手擦過包裝袋還有點微微火辣辣的疼，他眉頭隻是微微皺了一下也被餘昇看進了眼裡，可餘昇還是故意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

餘昇沒有說話接過花束，然後走到客房裡翻翻找找，方岐看着他走進去本來就這樣松了一口氣，結果餘昇走出來後手裡拿着一瓶藥水直接遠遠地扔進了方岐的手裡。

“你自己擦吧，我要睡覺了。”說完他直接走進卧室，然後重重關上了門。

“哎哎！”方岐不明所以地呆在原地，“餘醫生，餘昇！”他攤着手走到門口。

餘昇在裡面沒有應聲，方岐就伸手握住門把手打算推門進去，結果這才發現門在裡面被反鎖了。

“……”

“餘昇，餘昇？”方岐站在門口，“你鎖門幹什麼？我也要睡覺，你開門我要進去。”

餘昇還是沒有應聲。

方岐呼喚無門就進去先洗了個澡，等出來後看了看裡面還亮着燈又開始呼喚餘昇的名字：“外面好冷啊，客房也進不去，你讓我進去呗……”

“……”整個房間安靜，亮亮的客廳隻剩他一人。

“嘶哎喲，好冷啊好冷啊……”方岐望着卧房門也開始陰陽怪氣，“我前幾天啊有點感冒了，哎、哎，怎麼現在一摸額頭有些發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