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言呆站在原地:“沒有啊,我昨天都核對過好幾遍了……”
方岐拿着兩張紙:“怎麼可能一樣……”他看着手裡的資料目瞪口呆。
“什麼?這不就是……”
“不可能。”
文思言表情木讷,方岐知道在他隻負責檢驗工作并沒有意識到嚴重性,接着他看着手裡的資料微微平複了一下心情。
此時方岐手裡拿着的一張是何秀美案現場的那個匿名DNA,而另一張則是那天在百華量販被黑衣人殺害的丁傑的檢測表。
那個死了快三個月丁傑的血迹居然出現在了何秀美的房間裡,方岐一下子陷入了迷茫。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咔哒一響。
“!?”方岐馬上從後面掏出手槍對準門口,文思言吓地直接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出來。”方岐瞄準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黑漆漆的門口還能看到綠色的安全出口燈,整個空間寂靜了幾秒,直到實驗室的門微微被拉開,門後就站了一個看起來還是學生的模樣的男孩。
門口那個男孩看着方岐手裡的槍神色恐懼,明顯已經被吓壞了。
男孩推開門的一瞬間看到方岐手裡的槍,手裡的資料全部掉在地上,文思言推了推眼鏡一認,這才連忙對方岐說:“你快放下是我同學。”
方岐一聽連忙收好手槍,站在兩人對面的男孩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
“誰在那裡!”這時一道明亮的白光從教室牆上的窗口閃過,門外大聲詢問,文思言的那個同學被驚又轉頭看去。
“糟了……”文思言開始輕聲胡亂地收拾着桌子上的資料。
“誰在哪裡?”電筒照在那個男孩的臉上。
文思言的學弟斜眼看了看裡面的兩人,然後就走過去立馬說:“哦、哦,不好意思,我是生物學院的博士生,我有東西忘在實驗室了急用過來取一下……”
“哪一級的?”
“13……”
文思言一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試探性地朝牆上的那個高窗看去。
等外面的燈光消失後,文思言才敢松了一口氣朝方岐靠過去:“吓死我了,哥你幹嘛動不動就掏槍。”
方岐轉頭,剛才那個幫助了兩人的男同學返着回來站到門口撿好書然後微微朝方岐彎了彎腰表示打招呼:“我、我就是來看看學長還在不在,嗯……學長,這幾天巡樓的人有點多,你小心點。”
文思言一聽走過去和男孩搭話,方岐看了看兩人心思又回到那兩張資料上,幾分鐘後,那個學弟朝方岐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這個資料你不能跟單位裡的任何人說聽到沒有?”方岐把紙折好揣進懷裡。
文思言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說:“知道了。”
方岐滿臉陰霾,在剛才看到丁傑的資料後就被攪得一塌糊塗,從丁傑出現在他視線的那個時間段到這裡又開始混亂起來。
文思言看出方岐的心情不順,他就開口說:“這個資料等收假的時候是要入檔的,到時候……”
方岐嚴肅說:“沒事,跟丁傑的對比先不要說明,這件事我得先找人商量一下。”
文思言不解,他覺得方岐在把這件事複雜化。
走的時候,方岐所在車上認真地壓低聲音:“以後你做檢測的時候小心點,如果有什麼你覺得奇怪的馬上來跟我說。”
文思言皺眉:“知道了,我就是個做痕檢的,能有什麼事,知道了哥。”
方岐遲疑了幾秒才開口:“局裡多出了不該多的人,但這個人我現在還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個部門,有可能是我們隊的,也有可能是你們科,也有可能是特警那邊,”方岐皺眉,“總之哪裡都有可能,公安局一個單位那麼多人,我現在毫無頭緒。”
“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說的太深,這幾起案子非同小可,你自己要多留個心眼。”方岐心裡接着自念,從李文斌的屍體被發現開始,周圍跟這個案子有關的所有人就好像是陷入了某一個漩渦,至于這個漩渦到底有多深,如今應該才是冰山一角。
可方岐并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而文思言也沒有再接話,“多餘的話我也不跟你說了你有你的判斷力,反正我就是一句話:三思後行,保護好自己。”
晚上,方岐回到家後先是站在玄關裡沉默了幾秒才按開客廳燈,他輕聲走進卧室發現餘昇還是沒有醒,房間裡暖烘烘的,餘昇閉着眼淺淺的呼吸,安靜得就像是一個出生熟睡的嬰兒。
方岐端着腳走過去輕輕坐在床邊看着他的臉,心在經過剛才的一次起伏後終于平複了些許,他伸手撥了撥餘昇額頭的頭發看着他的眉眼,餘昇閉着眼沉在睡夢中,方岐看他平展的眉頭心也跟着舒适起來。
方岐笑了笑,然後在餘昇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嗯……”隻是這麼一個小心的動作餘昇就醒了過來,方岐自認為已經很小心了。
“怎麼涼飕飕的……”餘昇揉了揉眼睛把手貼在方岐的衣服上,“你出去了?”
“嗯,剛剛單位裡有點急事。”方岐把手搭在他身上輕輕捏着。
“……”餘昇迷糊着翻身起來,拿起床頭櫃上的一杯水喝下去半杯,“我居然睡了這麼長時間。”
方岐又笑了笑,然後躺下把頭枕在餘昇的肚子上,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怎麼了?出去跑馬拉松了把你累成這樣。”餘昇玩笑。
方岐一聽笑出了聲:“是啊,你在我腦子裡跑馬拉松了,我幫你累呢。”
餘昇笑着把他拉起來:“累了就休息吧,少貧嘴。”
方岐看着他對着自己自嘲的模樣,看着周圍這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他好像什麼也不顧慮地跟着餘昇一起生活。
但是方岐知道,人生存在這個世界上,許多事真的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人不是憑空生出來的,所以人要顧慮很多很多東西,顧慮别人顧慮自己,顧慮父母顧慮愛人。
而自己作為警察還有更多應該顧慮的東西,誰也不可能從世俗的這片洪流中抽身。
“肚子餓了吧?我買了餃子出去吃吧。”方岐坐直對餘昇說。
他還知道,世上不可能總是隻有困惑,而有些人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些困惑的。
整個新年結尾,所有的一切似乎在結束的時候也重新開始了運轉,就像往複的四季更疊無窮無盡,而年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讓相隔之人團聚,讓錯過之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