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我跟方岐交代幾件事。”李覺一聽一溜煙兒地就走了。
半小時等羅永明走後,方岐又撥通了文思言的電話:“你幫我查一個東西……”他再次看着塑封袋裡的子彈和煙蒂道。
晚上,方岐剛出電梯口就聽到2701裡傳來幾聲幹咳聲,他站在過道裡停了幾秒,最後還是往2701走過去。
他站在門口發呆沒有敲門,幾秒後,他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做工精緻高檔的深紅色絲絨外殼的盒子。
方岐打開手心的盒子,盒子裡芯是黑色的,而中間,放了兩枚價格不菲的對戒。
上次要給的東西拖到現在,方岐覺得自己真不是男人。
一枚較細的表面光滑,一顆分量很足的鑽石在燈光下微閃着,但在男戒的款上上絕不突兀,而另一枚較粗的相同款式,兩枚鑽下都是莫比烏斯的設計。
這個款式方岐挑選了很久,後來是找了人專門打了一對簡單卻不失厚重感的,太複雜的他怕餘昇不喜歡。
方岐敲了敲門。
幾秒後餘昇把門打開,方岐就看着他身上那件寬松的圓領家居服和放下來的劉海,心已經軟了一半。
緊接着,他就看到餘昇手上夾着還在燃燒的煙。
“感冒了還抽煙?”
餘昇看了看:“……就一根。”
方岐點了點頭,他看着現在簡單的寒暄,覺得兩人彼此的關系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行,那……”他轉身。
“方岐。”餘昇在背後叫住他,方岐轉身,一聲熟悉的問候鑽進了耳朵裡,“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餘昇了解方岐,方岐每天幾乎都是工作,忙完單位的忙家裡的,曾經的2701,不過隻是他每晚回來睡覺休息的地方,方岐的生活,是餘昇出現之後才變成了生活。
“我快餓死了。”
“快進來吧。”
餘昇做飯的十多分鐘裡沒有說一句話,他低頭看着面前的鍋碗,動作不停卻也連貫熟練。
方岐看着他的背影心理打着鼓,自從那天餘昇在清遠的反常後,他突然覺得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我這幾天……也想了想,那天我說話确實過分了,也沒站在你的角度思考,”方岐坐在沙發上開口,“我還是想跟你說對不起,”方岐站起來,“這兩天我真的很想你。”
方岐看着餘昇的動作突然停住了,可鍋裡卻還是滋滋地響着,半晌他道:“我也是。”
餘昇不假思索的回答讓方岐的心徹底又陷了進去。
“但我們是成年人,有些情緒不能總是擺在臉上。”餘昇把飯菜盛在碗裡,“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方岐默默看着他,餘昇又繼續翻炒的動作。
“我沒有考慮到你的立場,隻顧着想我自己了。”
他連碗帶筷子遞到方岐面前,方岐伸手接過放到面前的茶幾上,在餘昇抽手時就抓住了他的手:“說什麼呢,我又沒怪你。”
餘昇坐到沙發上,方岐接着開口:“楊副……”他想了想,“特警那邊現在基本上成了一團散沙,汪思明帶着人去到佟兆言的單位結果把人揍了一頓,差點成群毆,現在又被人給舉報了,班也上不了了,現在單位真的很亂。”
方岐接着說:“這幫人就是這樣,越到關鍵時候就越給我掉鍊子。”
“你們……相信楊潘的對不對?”
方岐奇怪他為什麼這麼問,笑了笑說:“信啊,為什麼不信?我之前沒來刑警隊前就是跟着他的,楊副這個人我是知道的。”
談到這裡,兩人似乎已經完全沒有剛才的尴尬。
“說實話,”方岐放慢了咀嚼的速度,“我一直沒敢跟我媽說,其實那天我完全可以一槍把挾持她的那個人打死。”
餘昇拿着筷子的手輕微地顫抖了一下。
“可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瞄準他的時候我竟然猶豫了,可能是因為當時有一個對方狙擊手?還是我覺得不應該讓他死這麼幹脆?”
“我為什麼會動那種心思呢?我也不知道。”方岐笑了笑。
餘昇喝了一口湯:“别想了,都過去了,文姨沒事就好。”
方岐笑了笑:“之前也跟你說起過,楊副分管特警隊也好多年了,之前刑警隊的那個支隊長被提拔到省廳去了,後來應該是省裡工作安排,楊副好像就是因為那次曼裡配合任務帶功這才過來的。”
餘昇頓了頓:“就是你說的……槍擊那次?”
“嗯,之前我們都不知道,隻是後來局裡都說那次任務是傷亡最小,效率最高的一次,封神了,所以這才成了我們工作的案例。”
“我剛調過來的時候,一……二年吧,一二年的時候,你怕都沒畢業。”
餘昇點了點頭,在方岐眼裡跟平時一樣聽話老實,“一二年我才22歲,剛上大學。”
“所以啊,這年齡就擺在這兒,經驗也擺在這兒,以後要聽我的話聽到沒有?”方岐語氣溫和,還順手揉了揉餘昇的頭,就像是在跟一個孩子說話。
餘昇笑了笑平靜道:“看我心情。”方岐一聽薅了薅餘昇頭頂軟綿綿的短發,“方岐你答應我一件事。”
“以後……”方岐一聽笑容慢慢落了下來,這段時間以來壓在他心裡的所有不解就好像一個定時炸彈随時都有可能爆炸。
他就好像害怕餘昇說出什麼他不願面對的事實。
可他知道自己早就不是被情緒支配的年紀了。
特别是面對餘昇,面對這些所有還未下的定義,他的心一次又一次在搖擺的邊緣不斷徘徊。
餘昇看着他眼裡就好像全是未說完的話,方岐的心開始慢慢打鼓。
“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囤髒襪子了?”
方岐愣住,氛圍一下子變得融洽起來,半晌他笑着點着頭:“哈哈哈……好、好,我每天都洗行不行?”
“那你也答應我一件事,”方岐笑着說,“無論怎麼樣,你都要保護好自己,都要相信我。”
餘昇微微笑了笑點頭,兩人坐在沙發上,他看着方岐,然後輕輕湊上去吻住了方岐的嘴唇。
本來隻是輕輕一點,可偏偏就是這一點,似乎是因為兩人都冷漠彼此太久了,□□一下子就從兩人的下身燃燒了起來。
(略略略略略……)
晚上,兩人在卧室裡又鬧了一兩個小時才入睡,這一晚,方岐睡得很沉很沉,沉得他沒有夢到工作,沒有夢到任何煩心的事。
窗外的天空一片甯靜,三月雖然是春季,但南遠的氣溫已經慢慢上升到了十度以上,晨晚雖然還冷,但已經是升溫的預兆。
早上,餘昇躺在床上突然睜開眼睛。
方岐在他身邊安靜入睡,平穩的呼吸聲徐徐地跟着他的胸口上下起伏,餘昇轉頭看着他然後慢慢坐起生怕弄出一點動靜,等坐穩了才伸手點開手機看時間。
淩晨四點半,他就睡了兩個小時。
餘昇起身,把手輕輕壓在方岐的枕頭上然後探過身子俯下身去,小心地把嘴唇貼到方岐的額頭上。
“嗯……”方岐輕哼一聲然後又沉沉入睡。
半個小時後,餘昇穿戴好衣服走出房間,最後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方岐房間那扇關得好好的門。
幾秒後,他壓了壓帽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方外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