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哥,你來上班了?手好些了嗎。”小護士看到餘昇問。
餘昇笑了笑:“好些了,張主任進手術室了嗎。”
“對,今天早上趙老教授從省裡回來了,拉着主任他們就去開會了。”
“老師回來了?”餘昇聽到後還有些驚訝。
“對啊,孫院長不是下午到的南遠嗎,可能明天就要來醫院了,趙主任就讓他下面的那幾個科室去開會了。”
“哦是這樣啊,好吧。”話音剛落,兩人中間就湊出一個頭來。
“你小子終于來上班了。”羅文濤雖然穿着白大褂,但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喲,羅醫生,”餘昇故意打趣,“這麼長時間不見你想我了。”
“得了吧你,”羅文濤說,“這班就你上着舒服,三天兩頭跟着去學習,也不見你天天坐班,反正等今年過了我是要辭職了,不上這破班。”
餘昇搖了搖頭笑道:“好啊,你現在就去辭,”他伸手推着羅文濤,“去啊,這句話我都聽你說了一百次了。”
“哎哎,好醫生,”羅文濤擡手止住他,“我的好同學,我這辭職信還沒寫好呢,你别胡鬧,”說完他朝旁邊剛才那個小護士說,“小陳你别聽他胡說啊。”
小陳看着兩人笑着,“哦對了,”她開口,“餘醫生認不認識一個叫尹君的人啊。”
突然提到這兩個字,餘昇收了神:“怎麼了嗎?”
“哦、倒也沒什麼,就是這段時間他經常來醫院開艾斯挫侖,我前段時間不是在門診坐班嗎,遇上他來好幾次了。”
餘昇思索着:“艾斯挫侖……他開了多少。”
女護士小陳繼續道:“也沒多少,師哥你是知道的,我們一次也就隻能開一盒,他是連着好幾個星期都來開,還說……和你是朋友。”說着說着,小陳臉還紅起來。
“哎小陳,你怎麼臉紅了?”羅文濤說。
小陳縮着肩膀,然後抱着住院單湊過去問餘昇說,“師哥,他長得好帥啊,他來了好幾次,還和我聊天呢,說和你認識,還問你在不在,長得像個男明星。”
“哪個男明星?哦——”羅文濤在一邊厚臉皮八卦,聽了尾巴沒聽頭,就以為小陳說的是方岐,“小陳,那個你就不要考慮了,人和餘昇是一對,這都早八百年前的事兒了,你這天天混在急診科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哎小陳你怎麼走了?聽到沒有人名草有主了!”
“你爸回了沒。”餘昇無奈打斷他。
“回了,”羅文濤轉過身來,“怎麼你想他了?”
餘昇搖了搖頭無奈,這羅文濤三十歲的人還這麼不穩重,羅永明一輩子端正嚴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生出一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兒子來。
“哎問你個事,”羅文濤站着摟起餘昇肩膀,湊過去小聲問,“你和……我爸他們單位那個方岐,方隊長,你倆誰上誰下啊?”
唰地一下,餘昇的臉潮紅。
“說話啊,沒事,我看了我倆旁邊沒人。”
砰地一下,餘昇關掉手裡的文件夾,把手放在封面上,然後一臉嚴肅道,“咳咳、看到沒,知道了吧?”
“看到什麼知道什麼……?”羅文濤一臉奇怪,就看着餘昇在他面前晃動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不就是戒指嗎?怎麼了嘛。”
“唉……”餘昇歎了一口氣,拿起手上的東西就走。
“哎哎到底是誰啊,”羅文濤太好奇了,抓住他的肩膀按回凳子上不讓他走,“你就直說啊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就是好奇,你跟我這關系跟親兄弟似的,還不能跟我……”
“你倆幹什麼呢?”一隻手突然出現在兩人視線的右邊,說話時那隻手微微握拳敲了敲桌子,羅文濤和餘昇順着看過去,就看到方岐穿着件深色夾克,看着兩人。
“小孩兒,你爸晚上叫你回家吃飯,”方岐對羅文濤說。
“啊?他不是剛回來要去單位開會嗎,還要回家吃?”羅文濤說。
方岐聳了聳肩:“别忘了啊,話我是帶到了。”
等羅文濤轉頭的時候,餘昇已經脫了白大褂換好常服朝方岐走過去。走時他又擡起左手晃了晃,然後示意羅文濤朝方岐下垂的左手撅了撅嘴。
方岐看到了兩人的小表情,但是也不想和羅文濤多說。
羅文濤愣了一秒,然後回想起剛才他敲桌子的左手,兩枚一模一樣的戒指,方岐手上那枚是比餘昇那枚更細的。
“原來如此。”羅文濤覺得自己終于明白了什麼,“不愧是我這邊的,就是厲害哈。”
“你倆剛才說什麼呢。”上車坐定後,方岐問。
餘昇也不避諱:“他問我戒指的事。”
“哦……哎?你什麼時候戴上的?”方岐驚訝,“摘下來,這東西怎麼能自己戴……”說完方岐好像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沉思了兩三秒,擡起自己的手一看,腦子就已經轉了一百八十度彎,“羅文濤他搞錯了吧!!”
沒錯,方岐到現在還戴着那天跳水庫餘昇給他戴上的自己那枚,每天忙得暈頭轉向,早就把戒指的事情抛到了九霄雲外。
兩人一樣的指圍,餘昇這枚戴在他手上沒有一點不适,當然根本沒在意這個細節。
方岐競争欲強,抓着餘昇的手就要把戒指換回來。
“我戴着挺好的,方岐你幹嘛。”餘昇别開手。
“裡子面子都給你了,瘾也過夠了,今天要不是因為羅文濤我還真被你這個狐狸給糊弄過去了,快摘了換回來。”
“我才不換呢,”餘昇笑着,“這就是命啊方岐,這就是命。”
是啊,這就是命。
“這就是命!”前面一排的餘昇和方岐還在“掐架”,後座的門就被一下子拉開,兩人轉過頭去,羅文濤已經開門鑽上了車大喊一句。
羅文濤朝兩人笑起來:“我車剛才機油沒了報警了,就看到你倆還沒走,順我一下呗。”
公安局,羅永明在辦公室一直坐到天黑。
“羅局?還不走啊。”
“我等下我兒子,一會就走了。”
等樓層最後一盞燈熄滅後,羅永明看了一下手表,然後從桌子上随便找了一本書翻開看着。
咚咚咚,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羅永明擡頭:“老畢?進來坐。”
畢林峰擡着保溫杯慢悠悠地進來。
“怎麼樣?去省廳這段時間,還行嗎。”畢林峰說。
羅永明擺了擺手:“别提了,跟集訓一樣,還要天天和省裡那些人打交道,累死了。”
畢林峰笑了笑:“這就是高處不勝寒啊。”
“還是你們輕松,等這些事結束,我就給組織提交申請,幹脆和你一個科室算了。”
“哎哎,這可不能開玩笑啊,你是公安局的頂梁柱,我是老了,在公安局那麼多年幹不動了,能力不濟身體也不行,這才走這條路。”
夜幕落下,羅永明的辦公室還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