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部的燈光照亮門口那片空地,唐姝站在光裡,注視着兩人漸漸遠去,瞧瞧張語那副不值錢的樣子,錢紙鹞好像還挺嫌棄他的,她實在想不通他這是何苦。
真是沒出息,貪圖錢紙鹞家那點錢,上趕着做倒插門。
錢紙鹞回到宿舍,時間剛剛好,第一遍熄燈鈴響了,她是洗過澡的,裡面就穿着睡衣,當下直接脫了外衣上床,左右的室友立馬圍了上來。
“錢紙鹞,剛剛那是你男朋友嗎?”
“我去,他好帥啊!”
“呃……”張語是男朋友嗎?錢紙鹞也不知道,畢竟他們從來沒确立過彼此的關系,“算是吧。”
錢紙鹞把零食嘩啦啦倒在床上,并讓大家随意。
“什麼叫‘算是’啊!”室友拆了包薯片,翹着蘭花指吃得咔哧咔哧的,眼放精光,“快跟我們說說你從哪裡找的這麼帥的男朋友!”
另一個開了包辣條,也問道:“你們在一起多久啦?”
“我說你們小心點!”錢雨欣把枕頭上的薯片碎碎掃到地上,“全都吃到床上了!”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雨欣。”室友對此不以為意,她現在隻想聽八卦,用肩膀撞了撞錢紙鹞,“快說快說!”
這兩人向來對錢雨欣馬首是瞻,現在卻繞着錢紙鹞轉,她哪受過這等冷落,有種自己養了多年的狗腿子跟着别人跑了的憋悶感。
一股氣堵着,錢雨欣相當不爽,可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對着她們發脾氣。
“告訴你們又怎麼樣,那是錢紙鹞的男朋友,你們還想搶啊?”
錢雨欣說話做事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一雙月牙兒似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兩個室友沒聽出她話裡的尖刻,隻當她在開玩笑。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帥哥的朋友也是帥哥。”
“他雖然是紙鹞的男朋友,但他的帥哥朋友……”室友挑了挑眉,意思是你懂的。
吃着零食聊着天,好像又回到了剛上高中那會兒,六人宿舍裡除了錢雨欣,她跟誰都不熟悉,卻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在每天熄了燈後暢聊至不知不覺睡着。
此刻在勞動基地簡陋的宿舍,這樣一個既慌亂又充實的夜晚,錢紙鹞再次感受到了久違的同學愛,好希望這樣愉快的時光能再久一點。
你一言我一語,第二遍熄燈鈴響了,生活老師上來查寝,進門聞到滿屋子辣條味,張嘴就罵人:“能不能有點公德心,不要在宿舍裡吃味道重的東西,你讓這麼多人看你一個人吃嗎?”
“以後都自覺點啊!”
“略略略~”
室友縮着脖子吐了吐舌頭,和錢紙鹞相視一笑,鑽進了被窩。
第二天早上六點,打過起床鈴,大家拿上牙刷毛巾下樓,宿舍樓下有一排水龍頭,不分男女,全都在這兒洗漱。
排隊等前面的人,錢紙鹞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昨天下午睡太多的後果就是,晚上根本睡不着!她在黑暗中睜着一雙眼數羊,聽她們磨牙說夢話,還要聞她們臭腳連環屁,離她最近的錢雨欣呼噜打得震天響,實在是苦不堪言,一直到後半夜才堪堪入睡。
才睡了兩小時又到了起床時間,錢紙鹞現在難受得簡直想死。
“錢紙鹞,”邊上一個她們宿舍的女生叫她,“你昨晚睡覺打呼噜!”
女生說話聲音不算小,在排隊的人全都齊刷刷地看過來,其中還有不少男生在偷笑。
錢紙鹞的臉一下就紅了,她剛想說不是她,她壓根就沒睡呢,站她旁邊的錢雨欣搶先說道:“你别這樣,紙鹞昨天流鼻血了,肯定是鼻子堵住才會打呼噜,她也不想啊。”
“但是一個女孩子打呼噜這麼大聲真的好嗎,而且那麼大聲自己都聽不到的嗎?”女生眼下一片烏青,控訴道,“吵得我整晚都沒睡好!”
“不是,”錢紙鹞走向錢雨欣,“我什麼時候……”
她一走開,後面的人立馬補上她的缺,錢紙鹞辛苦排的隊哪能便宜他人,邁出去的腳又收回來,毫不客氣地瞪了那人一眼,暫時放棄了找錢雨欣對峙的打算。
他媽的錢雨欣,自己打呼噜還推到别人頭上,真是瞎了眼才覺得她人好。
錢紙鹞憤憤,嘩啦一下擰開水龍頭,水管裡流的是後山的泉水,涼得她牙都差點凍掉,打了個哆嗦,忽然鼻子一熱,這感覺她已經熟悉了,淡定地摸了一下,滿手的血。
“哈哈!”
錢紙鹞高興得臉也不洗了,頂着一臉的血去找生活老師。
生活老師一大早又受到這等視覺沖擊,不忍直視地閉着眼揮了揮手,讓錢紙鹞回宿舍安生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