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不清萦繞在鼻尖的信息素是誰的,畢竟應奚信息素一出,教室裡其他人不好受,間接引發出更多的信息素。
幾十種味道混在一起,李央覺得自己像被埋在垃圾山中,呼吸間滿是垃圾的腐臭味。
胃裡翻湧扭動,他受不了,顫巍巍地伸手抓住應奚的衣擺。
“你把他帶遠點。”虛弱的聲音再多說一個字就要失力,李央雙眼眩暈,喉嚨不停擠壓。
應奚沒任何猶豫,強行扯着蔣訴來到走廊,站在窗前,一句話沒說,但意思很明顯。
教室裡所有人得以活動,抱怨聲四起,大多數反感蔣訴無端找事,蔣訴小弟聽着不敢有反駁。
後門打開,風吹動,加速信息素消散。
李央總算嗅到一點幹淨的空氣,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
隔着一層玻璃,聞不到蔣訴和應奚的信息素,身體得以坐直,他偏頭看向窗外。
蔣訴發紅的臉用力貼在玻璃上,擠成大餅。
“道歉。”應奚沉聲開口。
蔣訴掙紮過,他比不過應奚的力道,不知道應奚看起來沒肌肉,為什麼力氣這麼大。
暗自掙紮反而把他的力氣消磨殆盡,此刻難以反抗,蔣訴隻能認命地望着李央,嘴巴動了動。
“班長我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開玩笑,你原諒我。”
熱氣哈在玻璃上,氤氲出白氣,李央視線掃過他,落在神色涼薄的應奚身上。
少年臉上好似戴着一層凝固摘不下的面具,從開始到現在沒有任何一點情緒波動,但那雙眼裡的情緒卻暴露無遺。
厭惡憤怒,恨不得将人弄死的殺意,無不在為他抱不平。
“應奚。”李央悶聲喊道,“可以了,謝謝你。”
應奚一下甩開蔣訴,快步走進教室,擦幹淨手後坐在李央身側。
“你沒事吧?還難受嗎?”
李央一愣,身體緊繃,以為他發現了他不同于其他beta。
“沒消氣的話我再去揍他一頓。”應奚說。
電光石火間,李央明白他誤會自己在乎那幾句話,搖搖頭:“不需要,我沒事。”
走廊上的蔣訴引起一群路過的學生圍觀。
他衣服淩亂,臉頰紅腫,脖子上殘留的手指印極為明顯。
蔣訴狼狽地扶着牆站起,那種壓制一切的恐怖感依舊殘存,他暴躁地扯着衣領,目光兇狠地透過玻璃看向裡面的兩人。
該死。
都是優質A,憑什麼應奚與衆不同。
蔣訴煩悶地低下腦袋。
“好。”應奚點頭。
李央遲疑道:“如果我生氣,你會怎麼樣對他?”
“怎樣都行。”應奚勾起唇角,黑沉的瞳孔倒映出李央的臉,他微笑道,“這種垃圾殺了也可以。”
“還是算了。”李央平靜開口,“為了一個垃圾不劃算。”
應奚一頓,笑容加深:“好,聽你的。”
溫柔寵溺的語氣令李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總感覺哪裡不對,又形容不上來。
“身體怎麼樣?”應奚從背着的雙肩包中拿出一堆補品,塞滿李央抽屜。
“好了,已經好了。”李央頭大地拿出補品,塞回應奚懷中,“我用不到這些,你拿回去。”
生病應奚幫他太多,一頓飯本就還不完人情,再接受這些東西,他和應奚徹底斬不斷關系了。
李央不想和應奚有過多牽扯,太過親密。
或者說,他想和這個世界的人分清楚一些。
教室裡氛圍古怪,蔣訴面色難看地從後門進來,坐在位置上安分了。
他垂頭喪氣,看着不在乎剛剛發生的事了,但李央知道他正用餘光偷瞥着這邊。
“活該。”何實冷笑一聲,趁機反諷,“天天亂用信息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剛分化管不住自己的小孩呢。”
“你說什麼?”蔣訴擡頭,雙目猩紅,“應奚跟我有什麼區别,你怎麼不敢說?因為他是應家人,你得罪不起?”
那确實得罪不起。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應奚不會無緣由亂放信息素,他在教室裡存在感低到根本不像應家人。
隻要沒人主動挑戰,他根本不在乎其他。
不過這次倒是意外,竟然會為班長出頭。
何實收起思緒,懶得與蔣訴廢話。
應奚留下兩樣補品,剩下的重新放回包中。
他看出李央的客氣,略微湊近李央,盯着他的眼睛:“李央,我們不是朋友嗎?”
驟然靠得那麼近,李央反射性屏住呼吸,怕聞到信息素。
但他遲了一步,聞到了少年身上清冽好聞的味道,像淡淡的薄荷,讓人舒心。
一般情況下,大多數人會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不随意釋放,除非故意和情緒激動時。
想起這點,李央緊繃的背脊逐漸放松,眼神落向别處。
“是朋友。”他輕聲回複,“但朋友隻是朋友,不需要做太多。”
“不一樣。”應奚溫聲開口,“我們是關系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