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怎麼選。”原零聲音已經很低淺了。
他們交頸而眠,呼吸交錯,耳邊是愛人的心跳。
兩人夜裡都晚睡,醒來就沒那麼早,之後才去往市場買了中午要做的食材。
回家後已經日上三竿。
原零邊起菜邊說:“沈哥,你上次睡那麼久是什麼時候啊?”
沈且笑着眉眼彎彎,氣色很好:“我嗎?估計是被打暈的時候吧。”
原零一臉不可置信:“沈哥還被打過啊?!”
“和盛聊打過一次架,他‘輕輕’的兩拳給我幹暈了。”沈且像是在講别人的故事一樣,被揍的好像不是自己。
“盛醫生嗎?他看起來是個好人。”原零将洗好的白菜放進幹淨的盆裡,“看來我要改觀了。”
沈且點了點頭,手拿過盆:“咱們離他遠點。”
原零卻搖頭,道:“沈哥,你之前是不是和他關系不好啊?說實話……”
他又補充道:“還有沈哥,我為什麼覺得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表現的很明顯嗎?”
沈且靠近他,雙手碰上對方的肩:“我當年恐同,但他就是同性戀,那天和他聊天說了不該說的話,就打起來了……”
沈且咬了咬唇,艱難的開口:“說他别強迫别人,這樣子得來的溫存是不長久的。”
“啊?!盛醫生看起來不像是這種人。”
原零感慨着真不能以貌取人。
“脫下白大褂,秒變肌肉男,二拳幹回家,住院一周半。”沈且扶着額頭做了一首打油詩,“唉,那時候真給我打吐血了,後來他說欠我的,所以那天跟我檢查的時候就套了你的話,就知道我們兩情相悅啦。”
原零不敢相信:“你不是恐同嗎?”
“之前的事就别再提了,”沈且仰頭看着天花闆,“我之前就是個老古董,封建的要死,其實什麼性别不愛性别的,愛才是最重要的。”
他又正視原零:“我要炒菜了,你可以出去休息一下。”
原零聽覺他的話:“你願意跟我講這些,我很開心,但我想知道的更多,沈且你别對我有所隐瞞,你之前的想法我不在一,反正我們連種族都跨了,還怕性别嗎?”
“我知道,我晚上再跟你說。”
話音一落,沈且迅速開火炒菜。
原零回到客廳,他害怕沈且對他有隐瞞,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情緒啊。
他心裡罵自己:膽小鬼。
晚上七點鐘原零就溜進了沈且的房間,剛上床躺着,正想着要怎麼編織語言,還沒想好兩句,正主就早上門了。
“說吧,我也是練過的。”原零擡起手,手腕轉動了兩圈:“估計比盛醫生還狠。”
“當然說實話。”沈且讓他上床,細講。
原零照聽了。
沈且開了兩聲,開始道:“在我的印象裡,自己小的時候我除了爺爺,誰也沒見過。大概到了七歲時才邁入校園,不到半年又申請休學,實則都在家學習,常年跟‘古董’在一起,我也慢慢變得‘古董’起來,盛聊是我在初中奧數競賽認識的,他身邊總有一大堆人圍着,而我永遠孤零零一個。”沈且歎了一口氣,“但他主動來跟我打招呼的,還分享了一包餅幹給我,這是我第一次吃零食,競賽結束後,他舅舅來接他,他們很親近,跟我和爺爺一點都不一樣。什麼時候是我恐同的開始呢?那天孟聊生日他邀請我一起去,盛聊的舅舅和他男朋友也在,他舅舅那個男朋友一見面就對我說,‘是小聊的朋友嗎?有沒有考慮談個戀愛?簡直是我們那個圈子的天萊呐。’
“後面我才知道他們是同性戀,說的圈子,也就是gay圈。”沈且的眼神暗淡下來,“當時我對他舅舅這個男朋友感到厭惡,他冒犯到我了,盛聊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讓他舅舅把他的男朋友領走,他跟我聊了很多,他說他不知道我恐同,他也跟我承認了他也是同性戀,我不敢相信,後來就跟他疏遠了一段時間,等到高中我們剛好同班,又被安排成同桌,我們必然還是有隔閡的,一個下午他給我塞了一個紙條,他寫道‘因為我喜歡的那個人是同性戀,所以他才是同性戀,如果你因為這個詞想疏遠我,我可以直接說我喜歡了那個人的名字,就不再說自己是因為同性戀了’,我覺得他的話有一定道理。”
“他很想跟我修複關系,但我心理還是有些排斥他,慢慢地盛聊一直都很正常,并沒有另人不适的行為,然後我告訴我自己孟聊喜歡的對象不是你,你可以大膽的跟他玩。”
原零聽得入戲:“然後呢?”
“過幾天後我們又行影不離,大學選志願的時候是我先選了醫學,後面他也跟着選,我甚至還懷疑我的直覺是錯的,他說‘選醫學了,以後他生病我才可以幫他’,我才放下心來,後來我們都當上了醫生。”
沈且低沉的笑了:“我才知道他是個大變态,他囚//禁别人,我勸他,他不聽,後面越吵越兇,不知道觸碰到他什麼的底線,他就揍我,又說‘我喜歡他,就是喜歡’。可我從來沒有批判過他,說他的喜歡不好,他大腦就自動轉化出來,好像就是我不贊成他的喜歡,認為他的喜歡是有病,認為我是在歧視他。出院後他先向我道歉,他寫了手寫信,我沒理他。十天半個月,我煩了,才在表面與他和好,内心裡還是難以接受他打了我的事實,不過他的醫術方面确實值贊揚。”
沈且講着自己的故事,大腦裡的這些情節再重複放映。
他深深呼了一口氣:“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