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車引擎發出老舊齒輪摩擦的聲響,顧桉指尖的血迹還未幹涸,白錦城的體溫透過交握的掌心傳來,混着鐵鏽與茉莉香的古怪氣息。六個戴面具的實驗體同時轉頭,003号面具下露出半截腐爛的下巴,喉嚨裡滾出機械音:“雙錨點共振會污染循環數據流,管理員正在鎖定你們的坐标。”
駕駛位的陰影突然凝成實體,穿西裝的男人從後視鏡裡露出半張臉,左眼角的菱形疤痕正是循環管理局的标志。他轉動方向盤的手背上爬滿電路闆狀的紋路,車載廣播響起電流雜音,漸漸析出清晰的童謠:“十個小實驗體,一個被做成鎖,剩下九個困在循環做苦工……”
白錦城的金色紋身突然灼痛,他看見車窗玻璃外掠過無數數據流組成的眼睛,每隻瞳孔裡都倒映着顧桉被解剖的畫面。006号突然扯下面具,露出底下由無數齒輪拼成的臉,齒輪縫隙間漏出泛黃的紙條:“管理員要抽取原生錨點的記憶做燃料,他們在找你七歲那年的「空白日」。”
“空白日?”顧桉後腰的胎記發燙,他想起每次循環開始前都會夢見的暴雨夜,七歲的自己蹲在孤兒院後院,手裡攥着融化的草莓糖,卻怎麼也想不起那天發生了什麼。西裝男人突然踩下刹車,校車在虛無中急停,所有座椅同時翻轉,露出底下刻滿咒文的金屬台。
“抓住原生錨點!”管理員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壓來,白錦城被無形的鎖鍊吊到車頂,眼睜睜看着顧桉被實驗體按在金屬台上。002号的指尖變成注射器,針頭裡的綠色液體晃出他七歲的倒影:“當年就是這針「記憶清除劑」讓你忘了自己才是縱火者——”
注射器刺破皮膚的瞬間,顧桉突然笑了。他後腰的胎記溢出金色光粒,将實驗體震飛數米:“你們搞錯了。”青銅鑰匙從傷口處浮現,這次鑰匙尖端凝着白錦城的血珠,“雙錨點共振的不是記憶,是……”
“是痛覺。”白錦城掙斷鎖鍊的瞬間,兩人的紋身同時亮起。顧桉感覺白錦城背部的舊傷正在自己皮膚下綻開,而男人眼中倒映着他心口鑰匙貫穿的疼痛。管理員的電路闆紋路開始龜裂,校車座椅紛紛滲出黑血,化作無數機械觸手纏向他們。
001号面具裂開,裡面掉出顆跳動的心髒,心髒表面刻着顧桉的名字:“快用鑰匙刺穿核心!這是當年沒完成的實驗——” 顧桉接住心髒的刹那,無數碎片在視網膜上炸開:七歲的自己被綁在實驗台上,白錦城渾身是血地撞開鐵門,對他比出“吞下去”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