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陽城的日子雖然平淡,卻也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已至盛夏。
清晨,柳依依來營帳後的空地轉轉,一把扇子迎面飛來,她側身躲過扇子,又順手把扇子收回來,“恢複得不錯呀!”
“當然。”白念晨驕傲地說,“我底子可好了。”
柳依依呵呵笑了笑,上前糾正了她幾個拿扇的動作。
白念晨在家中的女子裡也算功夫上乘,突然被糾正動作,有些不習慣,“看不出來啊柳依依,你還挺好為人師的。”
“那當然,本将軍一人抵萬軍,就算是你師傅也未必能打得過我。”
白念晨撇撇嘴,“大言不慚,你知道我師傅是誰嗎?”
“不重要,你是怎麼受傷的?”
柳依依的話題轉得過于生硬,以至于一時間白念晨沒反應過來。
“啊?”片刻之後她才反問,“你是不是不相信路時行?”
不是不相信他,是不相信任何人,白念晨既然好起來,那他們行期也就将近了,這些日子他們在廣陽城兩耳不聞窗外事地待了幾個月。沒有追兵、沒有陰謀,就連蘇木跟路時行的關系也好了很多,但出了廣陽城,陸時行依然是梨國九皇子,之前在梨國沒有擺平的事,回去之後依然是他的心腹大患。蘇木也依然是别人口中不可饒恕的廢太子,曾經做過的事,又怎麼能确定今後不會再做?
“要去梨國,總歸要搞清楚才放心。”
“跟他無關,當時很多追兵,劉琴打倒一些,但仍然有源源不斷的人沖上來,路時行一直把我護在身後,是我看到那把刀,主動擋了上去,跟他無關,他一直在救我。”
柳依依上前拍了拍白念晨,“你記着,任何時候都應先保護你自己。”
蘇木端過來三份早餐,叫柳依依和白念晨過來吃,路時行隻能自己再去端一份……
幾日後,路時行先行上路,潛回梨國準備接親。
柳依依點了三千将士,代替消失的送嫁者,成為新的送嫁隊伍。
到了梨國邊境,打頭陣的劉琴揮了揮手,送親隊伍停了下來。
劉琴打馬往回走,停在轎子前,“公主殿下、柳将軍、太子殿下,馬上就到梨國了,前進嗎?”
蘇木打馬來到白念晨的轎子旁,“晨晨,梨國朝中混亂,派别衆多,就算路時行對你有感情,他娶你的目的也未必那麼單純,更何況,我們在廣陽城呆的這幾個月,梨國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路時行未必就是那個奪嫡的成功者,一旦進了梨國,就算他有心護你,也未必能護得住你,即使這樣,你還是願意嫁給他嗎?”
白念晨纖細的手撩開簾子,露出她那張略顯可愛的臉,這一次,柳依依竟然在白念晨臉上看到了一絲堅毅,“師兄,我想試試。”
蘇木點點頭,“好,既然如此,我送你出嫁。”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入梨國,陸時行已經在皇宮門口等着了。
與景國以黃為尊不同,梨國皇族多以在正規場合身着藍衣。
路時行今日一身藍色朝服,頭戴玉冠,是妥妥的皇子,跟之前的一襲白衣判若兩人。
他對着白念晨的轎子行了個禮,“公主殿下一路辛苦,父皇今日在宮中設宴,給公主殿下接風洗塵,還請公主殿下先随我上朝面見父皇。”
簾子被掀開,白念晨走下轎子,柳依依伸手扶住她。
上朝的人不宜過多,柳依依和蘇木陪白念晨去,其餘人則暫時被安排進客棧休息。
梨國和景國征戰不休多年,如今通過和親的方式止戰,對兩國來說都十分重要,梨國給白念晨準備了盛大的歡迎禮,從初入皇宮到大殿,一路上都是歌舞不休,就連路上的植物也是不合時宜的景國植物,看得出來每一株花草都是精心準備過的。
柳依依戍守邊疆這些年,雖然和梨國紛争不斷,但畢竟從未真正來過梨國,之前見過最大的宮殿就是景國皇宮,不想,梨國皇宮景比經過的還輝煌百倍。
進入大殿,左邊站着朝重臣,右邊則是梨國的二十一位皇子。這種時候,柳依依竟然走了神,要是景國也有這麼多皇子,蘇木怕是早已經死了一萬次。
再看大殿正中央,正座上坐着兩位,右邊是個老者,柳依依曾聽說梨國皇帝不過四五十歲,但龍椅上的這位,看上去少說有八九十歲,強打精神難掩垂垂老矣的容顔,仿佛一陣風都能把他刮走,這就是梨國皇帝路淵。
龍椅左邊的皇後則不同,她看上去不過二三十歲,一身華貴藍色禮服,臉上妝容精緻,頭上的金銀玉飾閃閃發光。但是柳依依關注的則是她腰間挂着的朱白玉佩,白念晨曾經提過,刺殺他們的人也佩戴了這種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