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希誠辦事很妥帖,趁玉荷不注意還偷買了些小食藏在懷裡,預備下酒用。他又大搖大擺買了一壇酒,自己抱在懷裡:“這是要帶回靈州孝敬我阿耶的,我要親自看着。”
他就這樣把酒帶回了自己的房間裡,李清璧又說要與驸馬一起讀書,讓玉荷與丹若拿着錢自上街去逛。
丹若年紀小,心思也單純,隻當他們真是要讀書。玉荷腦袋靈些,她也隻以為長公主與驸馬親密,不想讓她們瞧見。她們哪裡能想到,向來不染俗物、出塵如神女的長公主是要偷偷飲酒。
待到房間裡隻剩他們二人時,範希誠從懷裡拿出小食,又倒了兩杯酒:“阿九姐姐,你從前未曾飲過,先吃點東西,再抿一小口。”
李清璧便吃了一點炙肉,範希誠把酒杯遞給她,再次囑咐:“先抿一小口,要是覺得味道不好就吐出來”
她自然不會在範希誠面前吐出來,下定決心哪怕酒的味道再不好也要硬着頭皮咽下去。
她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小口,随即皺緊了眉頭:“味道好怪。”
範希誠見她這模樣十分可愛,笑着說:“第一次嘗是這樣的,你要是受不了這味道就别喝了。在路上阿娘不許士兵們飲酒,怕會誤事。我帶回去給我阿耶就好,不會浪費的。”
也許是酒精麻痹了人的意識,李清璧抱住酒杯不放:“不,我要喝!”說罷就倒滿了一杯,一口飲下。
範希誠看得膽戰心驚,勸她:“阿九姐姐,你喝慢些。”
李清璧感覺腹中熱熱的,腦子更是開始不清醒:“阿石,你怎麼不喝?不是說陪我喝嗎?你也不喜歡我嗎?”
“沒有,我、我怎會不喜歡你。”我簡直、簡直不知該如何愛你,看到你和我在一起這麼難過,我也很難過。
“喜歡我就陪我喝!我現在就是要喝酒!喝酒最好了,真暖和。”她把範希誠的酒杯拿起,遞到他嘴邊:“阿石,陪我喝嘛!”
這是阿九姐姐第一次這麼主動親近他,這麼嬌聲同他說話。範希誠的難過裡又帶了一絲竊喜,恨不得什麼都應她:“隻要你開心,我什麼都陪你。”
陸續喝了好幾杯後,李清璧徹底醉了:“好熱啊!阿石,這麼熱你怎麼還關着窗?”
她搖搖晃晃走到窗邊,窗戶一開,凍人骨頭的風趁機鑽了進來,她渾然不覺寒冷,反而覺得通身舒暢:“真涼快!現在不熱了!”
範希誠見她借酒消愁都醉了,很傷心:“和我成婚,真的那麼痛苦嗎?”
李清璧不理他,隻站在窗邊吹風:“好涼快,舒服。”
他直接拿了碗來,一碗接一碗地給自己倒酒,猛地全喝下去,直到那壇酒被他喝了個幹淨。最後他也徹底醉過去,倒在桌上睡了。
——
範希儀和桓允舟回來的時候,她發髻上明顯多了一隻新簪子,另一側多了一朵鮮亮的絹花,桓允舟手裡還拎着好幾樣東西。
桓允舟把東西送回她房間時,正遇上仆固艾依:“洛娘,阿石和殿下怎麼沒有一起回來?”
桓允舟在仆固艾依面前一向守禮:“伯母,我們是分頭逛的。按說也該回來了,他們是不是在外面用晚膳?”
仆固艾依有點着急:“要宵禁了,快去找找。”
此時,一名隐在暗處的護衛上前說明其實二人早就回來了。
範希儀有些奇怪:“怎麼殿下身邊的玉荷和丹若不在門外守着呢?”
暗衛回答了二人的去向。
“這就奇怪了,進了屋,丫頭也出門去了。怎麼現在還不出來用膳。罷了,你們先去吃,我去瞧瞧。”仆固艾依以為二人是在屋裡做些私密事,雖說她囑咐過兒子不可圓房,但親親抱抱還是可以的。
她怕被這麼多人撞見,遂自己先去看看。
仆固艾依一靠近屋子,就聞到明顯的酒氣。
她氣得不輕:“好個傻兒子,竟敢在殿下面前喝酒。”她用了些力拍門,但裡面沒人應,又叫了好幾聲,還是沒人應。
護衛又來禀報說長公主房間的窗戶開着,她唯恐出什麼意外,一腳把門踹開。
護衛那句:“窗戶是公主自己打開的,沒有人進去過。”在房門倒地的轟隆聲中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仆固艾依長吸一口氣:“怎麼不早說?”
她裝端莊的婆母裝了這麼久,不就是怕吓到公主嗎?如今這門一踹,形象還怎麼維持?
她囑咐護衛:“公主若問起,就說門是我命你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