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清璧洗漱之後,他飛快洗漱好,在她的床邊鋪好兩床褥子,躺好。知道她還沒睡着,他側躺朝向她,隻看見厚重的床簾:“阿九姐姐,這是我們一起過的第一個除夕。以後我們每個除夕都會一起過,對嗎?”
李清璧聽見以後,一時沒有言語,她真的可以做出這樣的保證嗎?但少年赤忱,語氣裡飽含期待,她不忍讓他失望。
就當範希誠以為自己得不到她的承諾時,她柔和的語調傳來:“對。阿石,不出意外,我們以後都會一起過除夕。”
不會有意外,他心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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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是忙碌的,李清璧也參加了好幾場宴請。靈州人豪爽,待她這個天家公主也很有禮節。
最近熟悉的表弟表妹陪在身邊,桓允溪也像隻快樂的小鳥在她身邊叽叽喳喳,加之結束了路途的奔波。總之,她的身體漸漸好起來,每日一次的藥也被減到了三日一次。
她怕苦,不愛吃藥。範希誠對這件事很上心,每每去尋了各色新奇的點心糖果,哄着她吃下。
“阿九姐姐,快喝藥,喝完了吃這個糖葫蘆。你放心,這次我讓攤主蘸了厚厚的糖霜,一點也不酸。”
那日酸澀的口感仿佛還在舌尖,李清璧小心翼翼咬了一口:“嗯!這個真的很甜!”
她之前的見聞錄隻寄出一部分,現下還在繼續整理。範希誠還在新年的休息空檔,不用練武,整日黏在她身邊。
他牽着李清璧不用寫字的左手,她的手指潔白纖細,但是帶着微微的肉感,摸起來很舒服。他這裡捏捏,那裡碰一碰。
李清璧心亂了,如何都寫不下去:“阿石,你沒有什麼事情做嗎?”
範希誠十四歲便入了軍營訓練,但平長安兵亂才是他第一次上戰場。兵亂結束後他就接到了賜婚的聖旨,便一直待在長安準備迎娶長公主,年後他便要正式回軍營。
他搖搖頭:“沒有啊,阿娘說過年讓我多陪你。等過了上元節,我就要去軍營裡,白日裡都不能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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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蔡微雨便到了李清璧的院子裡,瞧出蔡微雨有話要說,李清璧微笑着趕走了黏糊糊的範希誠。
蔡微雨說出自己的所求,李清璧拍拍她的頭:“小傻子,我已經給阿兄去信說過,他會為你找一位好老師的。舅舅舅母那邊,我也去了信,日後他們不會再攔着你學自己想學的東西。微雨,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妹妹,我希望你這輩子都能自由,快樂。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幫你。”
蔡微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表姐,我也希望你能快樂。”
範希誠出院子晃了一圈就回來了,李清璧留蔡微雨吃了早膳。
範希誠對李清璧很殷勤,連布菜的丫鬟都不要,全是親力親為。蔡微雨想到自家整天鐘情花鳥,不問家事的父親和事必躬親的母親。她隻能想到父母拌嘴的瑣碎日常,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二人這樣的情形。
可能新婚夫妻就是這麼黏膩,她想。
——
蔡微雨走後,李清璧開始整理書稿,範希誠就坐在旁邊瞧着。
“阿石,你不無聊嗎?”
“不會,和你在一起怎麼會無聊?”
身邊有人一直盯着,李清璧有點受到影響,她給範希誠找了個活:“那你幫我把這些整理好的再謄抄一份,一份寄給阿兄,一份我留下。”
書房的桌子很寬大,兩人并排坐也絲毫不擁擠。
範希誠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阿九姐姐,明天是我生辰,我馬上十六歲了。”所以不要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好不好?
李清璧選擇性忽略了後面那句滿十六歲:“你怎麼不早說?我沒有準備禮物。”
範希誠牽過她的手:“我們家過生日都不興準備禮物的,就一家人在一起高高興興吃頓飯,一定得吃長壽面。”
李清璧點點頭:“那也好,明天就先别讓思衡和微雨去找桓大哥學武,大家一起陪你吃飯。正好讓桓大哥也一起過來,他和阿姐除夕之後還沒見過面。”
話說到這裡,她又想了想:“我怎麼感覺回來之後他們就隻見過那一次,我阿兄去年訂親之後可是常常去找我嫂嫂。”
她覺得有些奇怪,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妻,又是過年這種大家都有空的日子,竟然可以這麼久不見面。
一向話又多又密的範希誠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嗯……他們、他們年前在軍營裡日日都見面,最近太忙了。”
“好了,阿九姐姐,别說他們了。明日是我生辰,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