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修從學堂出來又去了一趟申祭酒處。
“搶了老夫的課,又過來作甚?”
申祭酒一見他就吹胡子瞪眼,一點好臉色沒有。
但沈清修也不惱,将手裡的課本還了回去,又遞上一壇酒,笑道:
“學生從宮裡出來後特意去了一趟年老家,打了一壇酒,謝老師幫我留下殿下。”
即便隔着紅布,酒香也順着空氣飄進申祭酒的鼻子裡,勾起了申祭酒肚子裡的酒蟲。
鼻子一動,正要伸手去拿,又突然清醒,冷哼一聲,道:
“老夫那是看殿下一個孩子生存艱難,與你有何幹系。”
“當年老夫也是看你艱難,又見你一心求學,誰知你是個蔫壞的!”
沈清修熟門熟路取來酒盞,給申祭酒倒了一碗,雙手奉上。
“老師心懷天下,學生不敢當。”
申祭酒很想堅定地拒絕,但是,這酒實在是太香了!
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接了過來,一飲而盡,酣暢淋漓。
“咳咳,老夫這是看在酒的面子上!”
沈清修但笑不語,又給申祭酒添了一盞。
幾杯酒下肚,申祭酒面色紅潤了不少,話也多了。
“老夫還以為你當真是無情無愛,原來都藏着掖着不讓人知道呢。”
“不過我猜,人家也不知道你為她做了這些吧?”
沈清修并沒有否認,語氣平靜道:“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啧,那老夫就等着看好戲喽~”
申祭酒靠在椅子上,笑得神經兮兮。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人家小姑娘連你是誰都不清楚,還在老夫這裝什麼胸有成竹呢。
從申祭酒處離開,天色已經擦黑,沈清修坐上回沈國公府的馬車,裡面放了幾本待處理的公文。
拿起看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叫來福臨。
“讓人去揚州一趟,買些仿真的花簪和其他飾品轉賣到皇城。”
福臨撓了撓頭,他家主子這是又抽什麼風了。
“另,若有願意來皇城的簪娘就高價請過來,等殿下真要開店,再把人給她送去。”
哦~原來如此!
福臨瞬間反應過來,合着繞了半天還是因為殿下啊!
“殿下怎麼又想起來開店了?每個月的利潤屬下都讓人親手送給她的!”
長公主手裡的小金庫,這麼多年攢下來,怕不是比他家主子都富有。
沈清修忽然想到什麼,嘴角一沉。
“衛家大公子是不是及冠了?”
福臨回想了一下,點點頭道:“衛公子去年及冠,不過目前尚未定下誰家姑娘。”
“不過,屬下聽說衛家有意尚公主……”
車廂内的氣溫瞬間降下去,沈清修如冰刃一般的目光掃過來,福臨頭頂一涼,連忙補救道:
“衛公子欽慕的是舞陽公主,不是殿下。”
窒息感瞬間消失,又響起沈清修冰冷的嗓音。
“話若是再說不全,舌頭就别要了。”
“屬下知錯!”
害,他不就是想看下主子緊張的樣子嘛,結果差點給自己送走。
又過了半晌,沈清修再次開口道:“去訂一些首飾胭脂,讓人送給殿下。”
“是,屬下這就去辦。”
再待下去,他小命堪憂!
……
秦歡回去的時候依舊坐着舞陽的馬車,兩人再鳳陽閣門口分開,秦歡用好晚膳就跑去書房,開始寫字。
章姑姑來了一趟,送了點心和熱茶。
“殿下今日怎麼這麼勤奮?”
秦歡:“……”怎麼聽着好像她平時很懶惰似的!
想了想,她擡起頭看向章姑姑:“姑姑,我覺得沈太傅針對我。”
“殿下怎麼會這麼想?沈太傅可是幫了咱們不少忙。”
“他是幫了很多,但是,但是……唉!”
話到嘴邊,秦歡又不知道怎麼跟章姑姑說。總不能說,沈清修一直逗她玩吧?聽着好像很容易讓人誤會的樣子。
“他竟然讓我寫千字文!這不是小孩子才寫的文章嗎!”
章姑姑見秦歡趴在桌子一臉憋屈,笑了笑,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
“殿下年紀還小,沈太傅很多事情都是為了殿下考慮呢。”
“奴知道殿下心中所想,但是咱們總要等聖上及冠之後,才能放心離開。”
秦歡點點頭,她知道目前一切尚未定性,自己不能操之過急。
“要不這樣,殿下去禦花園逛一圈,這個點禦花園應該沒什麼人了。”
“那這千字文……”
章姑姑笑了笑,沒說話,但兩人相處數十年,秦歡瞬間就懂了她的意思,興奮地起身抱住章姑姑撒嬌道:
“姑姑真好!”
然後就撒歡似的跑了出去,章姑姑在身後無奈喊道:“披上鬥篷再去!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