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衛太後和小皇帝盛裝走進大殿,受百官之禮後落座,冬至宴才正式開始。
因為今年不能奏樂,秦旭先帶頭說了幾句話,無非是一些感謝朝臣、祈願天下太平的話。
他說完,衛太後也微笑着說了幾句。高昂着下巴,坐在皇帝的側邊,萬人之上的感覺讓衛太後心中無比滿足。
隻是目光在掠過秦歡時,僵硬了一瞬間。
真是越來越像她了……
衛太後咬了咬牙,面上不動聲色。
而台下的衆人也都有意無意地打量着秦歡,他們中有些人還記得十年前秦歡被先帝寵上天時的模樣。
那時候秦歡年幼,先帝幾乎走到哪裡都帶着她,甚至冬至宴上,先帝都會将秦歡抱在懷中坐在龍椅上,享萬人之禮。
那時候的秦歡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先帝的掌上明珠,享盡尊寵榮華。
可在不久以後赫連家倒台,赫連皇後被打入冷宮,曾經萬般寵愛的公主也被送往皇陵,在死人身邊守了十年。
“想當年赫連皇後在時,與先帝舉案齊眉,席間都是歡聲笑語,如今竟然……”
他們都以為會看到一個瘦骨伶仃、儀态全無的鄉野丫頭,沒想到秦歡一出場就驚豔了衆人,并且讓人瞬間想起了赫連皇後。
“你不要命了!敢在這裡提赫連皇後!”
身邊的人連忙制止他,那人愣了一下,繼而晦澀一笑,仰頭喝下一口酒,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兩人的不遠處,謝宴之将兩人之間的談話聽了進去,他擡頭看向秦歡,正好看到秦歡和舞陽準備出去。
又看了眼周邊的人都沒注意到自己,也起身離開了座位。
舞陽來之間吃了一碗涼粉,本就天冷還貪吃,這會剛坐下沒多久就鬧肚子,連忙拉着秦歡溜了出去。
“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話音未落,人就捂着肚子鑽進去了。
秦歡走到涼亭,無聊地打量着宮燈。
“宴之參見殿下,”
身後響起聲音,秦歡回頭,謝宴之朝她拱手道。
“謝公子多禮了。”
“我出來醒酒,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裡遇到殿下。”
秦歡笑了笑,沒打算繼續說話,謝宴之卻再次開口。
“上次很遺憾沒能幫到殿下,”
他刻意提起,秦歡也不能繼續裝傻。
“還有多謝謝公子仗義出手。”
“這是宴之應該做的,殿下若是在國子監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盡快喚我便是。”
秦歡這才擡頭看向謝宴之,對方眉眼含笑地望着她,目若秋波。
“……”秦歡一時無言。
正在這時,身後又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殿下與謝公子交談甚歡,本官打擾了。”
沈清修依舊是一身白袍走上台階,目光直視秦歡,眼神含冰。
秦歡:???瞪我幹什麼。
謝宴之沒有參加科考,還是白身,見到沈清修立刻抱拳道:“宴之見過沈太傅。”
沈清修走到兩人中間,淡聲道:“本官見殿下與謝公子聊得開心,便也想過來湊個熱鬧,不知殿下在聊什麼?”
秦歡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假笑道:“隻是碰巧在這遇到謝公子,寒暄幾句而已。”
謝宴之跟着道:“在下與殿下同在國子學,殿下前幾日沒來,在下便與殿下說了一些。”
沈清修這才想起了,面前的男子好像的确跟秦歡在一個學堂讀書。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面色一沉,冷聲道:
“外面風大,殿下還是早點回殿内,以免感染風寒,又要幾日不去讀書。”
說着,看了眼她的腳。
秦歡莫名覺得沈清修好像又知道了什麼,氣勢瞬間矮了大節,正好她也懶得在這跟謝宴之尬聊,看到舞陽從屋裡出來,便點了點頭。
“我去找舞陽,沈太傅和謝公子也早點回去。”
秦歡走後,空氣瞬間凝固了似的,謝宴之想走,但是沈清修沒開口他也不好主動開口,隻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吹冷風。
“你喜歡殿下?”
沈清修突然開口,謝宴之先是一愣,繼而眼神慌亂,耳廓發紅。
“我,我……”
“你以為尚長公主成為驸馬,就可以一步登天。”
冷冽的嗓音在寒冬黑夜中更覺得刺骨,謝宴之急忙否認。
“沈太傅明鑒,在下是真心愛慕長公主— —”
“長公主之名豈是你配玷污的?”沈清修打斷了他的話,冰冷的目光仿佛鋒利的刀刃掃過他,謝宴之雙腿虛軟,感覺壓力倍增。
終于,謝宴之支撐不住跪倒在沈清修面前,狼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