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屋外對話的劉氏,咬着唇猶猶豫豫的說:“夫君,諾兒他~”何鈞快步上前,擡手遮住自家夫人的嘴,“噓,我知道,不必多說。”
作為父親,哪能不知道孩子們之間矛盾?但一個是少年夫夫、原配曹氏所出的嫡長子,還是自己膝下唯一的天乾;一個是陪伴自己多年、繼室劉氏所出的嫡次子,如今四個中庸兒子的長兄!他能怎麼辦?
側頭看了眼屋外,同為天乾,最清楚自家大兒子身體素質的何鈞,遲疑了下,還是為了家庭和睦,準備說清楚自己的打算。
“夫人,雖然我們還年輕,但我想,明日便去醫館,為自己配一副藥,斷了自己的生育能力。”說着,何鈞微微皺眉,“五個孩子,已經足夠了,再多我也養不起了。”
對此,劉氏沒什麼意見:雖然夫君疼惜他,每次生育總會間隔一兩年,讓他恢複。但頻繁生育,總是傷身的,能停下來,又不用自己吃藥,總是好事兒。
何鈞微微一笑,為夫人的理解:“承兒是天乾,縣學講師說,有大可能在束發前後成為秀才。所以,我想在承兒中秀才後,如我這般,為其單立一戶,娶妻生子。
諾兒他們四兄弟是中庸,雖然諾兒也是童生、牧兒尚在私塾念書,但是前程想來沒有承兒好。我的意思是,待諾兒束發後,便照規矩,為其兄弟聘一位共妻。
家裡這座房子,留給諾兒兄弟,但作為補償,我從父母哪裡繼承來的三畝旱澆地、曹氏帶來的二畝旱澆地,我為吏後得來的四畝旱澆地,也全給承兒,你覺得如何?”
劉氏心知肚明,這是在偏袒他和他的兒子們,卻也盡可能的做到了公平。因為按照嫡長子繼承制,本就該是何承占大頭,他的兒子雖多,但加起來也比不過原配嫡出的何承。
田地雖然貴重,可是對于讀書有天賦、又是天乾的何承而言,最大作用大概就是作為聘禮,聘一位縣城裡的淑女(男)了。畢竟他的未來九成不會留在村裡!
而對于自己的兒子來說,諾兒有功名,将來大概率會繼承丈夫在縣衙裡的吏員之位;町兒是縣裡匠坊的木匠學徒;牧兒還在讀書,若科舉不成,大概率也會成為匠坊學徒。
所以,他們婚後大概率也會搬到縣城裡居住,不會留在村裡。這座宅子最大可能,還是會作為自己的養老之地,供自己和幼子居住——丈夫比自己年長,大概率會走在自己前頭。而幼子與哥哥們的年歲相差過大,不太可能同娶一妻。
想到這裡,劉氏便柔順的點頭,默認了丈夫的話:“夫君考慮周祥,侍沒有意見。”劉氏覺得夫君聰慧又理智:對家裡産業有了明确的分配後,幾個孩子之間,才沒有太多猜忌,相處起來,才能更加和睦。更戀慕夫君了呢!
屋外,四個孩子也聽到了父親和姆父的話,彼此對視一眼,又厭惡的撇過頭。
何承翻了個白眼兒,甩袖出門去向祖父、伯叔們報喜;何諾則帶着弟弟們,去廚房為姆父準備營養又好消化的吃食。
彼此泾渭分明,一如他們的從前、現在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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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噼啪……”随着鞭炮聲聲,何鈞與劉氏滿臉喜悅的迎接來道賀的衆人:今日何家雙喜臨門,何承成親、何諾中秀才,故而特意大操大辦,為兩人慶賀。
因年幼、多病,而被四兄何牧哄着避在父姆房間的何春,透過小窗羨慕的看着在後院玩耍的衆孩童。
“阿春,何必羨慕他們!”何牧很是看不上幼弟可憐巴巴的樣子,不屑又别扭的說。“父親已經回春堂的蔡郎中說好了,過了這幾天,便容我去回春堂當學徒。以後,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何春聞言,戀戀不舍的最後看了窗外一眼,才慢吞吞的關上窗戶,寬慰四兄:“謝謝四哥,我不羨慕他們一起玩兒,就是有點兒可惜姆父打理好的菜園子。”
後院地方不大,卻被姆父種了五六種蔬菜,讓他們一年四季都不缺菜吃。可一場喜事辦下來,那些菜不是被摘了吃,就是被來來往往的大人小孩兒踩踏成泥,吃不得了。
何牧也不禁皺了眉,可還是堅持道:“這是好事兒!大哥娶了薛家的地坤進門後,就會攜夫去州城參加鄉試,不成進士就不會再回來。
二哥這次中了秀才,哪怕以後不能中舉,也能接替父親,成為衙門吏員,保住我們如今的優渥生活。
這都是應該慶祝的大好事,與之相比,一個菜園子而已,算不得什麼,以後再種就是了。”他越說越理直氣壯,一旁的何春欲言又止。
四兄不是家中唯一的讀書人,相反,他是家中四個讀書人中,唯一未有功名的人。但是,也隻有四兄,最迂腐!
換句話說,就是四兄最看不起地坤、也最會講大道理、最擅長用讀書人的身份,壓迫家裡的其他人,為自己牟利。總結一下就是自私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