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是循着香味來的。
李蓮花站在案前,宛如釣魚人,等着他心裡的那條嘴饞胖頭魚颠颠跑來,張嘴咬鈎
不多時,那道熟悉的身影果然出現在竈間門口。
這不就來了嗎?
江流剛一站定,那本被包子香氣勾的食指大動的心,卻被眼前這人完全吸走。
她忽然發現,李蓮花似乎總是穿着與她色系相近,款式卻更為松緩的衣服。好比今日,她身着深翠竹紋的收身勁裝,而他,便是一襲瑩潤淺綠的寬袍廣袖。
那人站在案邊,有條不紊地收拾着桌面。袖口高束,露出兩條修長的手臂,沾着幾抹白色的面粉。發間插着她送的翡翠竹簪,腰上挂着的荷包正随他動作輕微搖晃,是青衣樓那次自己随手給的,卻被他一直妥帖的帶在身上。
就連這個人,都是她的。
李蓮花心下奇怪,饞嘴的小狗怎的遲遲不肯過來?這時辰他掐得極準,下層包子剛好出鍋,她卻愣在門口不動。
他還未來得及細想,人就被一把拽入竈房旁邊那處堆放蔬果的暗室裡。
門在身後砰然合上,黑暗陡然襲來,唯有幾縷微光透過門闆縫隙滲了進來。
許是府上新采買的銀杏熟透,在這密閉的隔間之中彌漫着一股水果發酵的甜蜜酒香。
李蓮花剛欲開口,便忽覺到面前之人掌心微動。
面粉幹燥,像是在他身上打了層粉。江流的手指輕柔地順着他胳膊一路滑下,探入他的掌中,十指緩緩相扣。
他這才明白她的意圖——
猛地反客為主,将人抵在昏暗牆壁之間,低頭吻了下去。
她總是這樣,慣會撩撥他的情緒。
唇舌糾纏,交彙出一連串輕微的水聲。
江流抽出一隻手,挺身向前,擡手勾住他的脖頸,将自己更深地藏入李蓮花的懷中。他的腿微微擡起嵌入她的,竟讓江流恍惚間以為自己坐到了他的大腿之上。
呼吸愈發急促,李蓮花的手從她脊背一路滑下,按住她腰帶。
腦中弦線繃緊,他猛地後撤,借着微光看清身下人潮紅的臉色與微微開啟的唇瓣,還有那截随着她喘息正不住輕顫的小舌——
他知道那滋味。就在方才,那舌尖還同他的纏綿交錯,寸寸試探,不肯退讓。
李蓮花終于無力多想,俯身再次吻了上去,勾住那舌尖,将它帶回自己口中。
那滋味很甜,比他愛吃的陳家蜜糕,還要更甜幾分。
沒了蒸騰的熱氣與池水的阻隔,他能清楚感知江流的情動。她的身體緊貼在她懷中,手不安分地順着他裸露的臂膀來回摩挲,勾住他脖頸的那隻手越收越緊,指尖順着淩亂的衣襟探入,滑過脊背,又在流轉之間來到前襟,撥開外衫,沒入裡衣,最終貼上他滾燙的胸膛。
而他,卻毫無辦法。他不能對江流如此,隻能将她更緊地按入懷中,強行遏制那雙在他身上作亂的手。
身體的變化終究藏不住。
李蓮花吻了吻她,終于将人從懷中拉開。
他臉上微紅,江流卻笑得狡黠。目光自他身下掠過,剛想吹個口哨,就被他眼疾手快地擡手捂住了嘴。
江流也不惱,反而就着吹哨的動作,輕輕探出舌尖,在李蓮花的掌心,留下一個濕淋淋的吻。
李蓮花手心發麻,偏還強撐着不肯收回。隻是那股癢意更甚,直沖而下。
他偶爾也想不明白,為何兩人之間,竟是江流更像流氓。
李蓮花衣衫淩亂,面頰微紅,唇邊泛着一圈晶亮的水光。那才被江流戲弄過的掌心,此刻被他死死攥緊,才勉強壓住心底翻湧的情緒。
反觀江流,除了那微紅的雙唇,整個人衣衫整齊,神清氣爽,一派得意模樣。
這可真是,倒反天罡。
江流沒再招惹李蓮花,等那人氣息平複,兩人才一前一後從暗室走出。這會兒她終于騰出心來,去看那引她循香而來的蒸籠。
她熟門熟路地搬開籠屜,好似完全不怕燙的伸手去拿。
李蓮花靠在案邊,看着她的背影,洩氣似的長歎一聲,擡手撐在桌面上。
他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哎——
終日釣魚,反被鷹啄。
幾人用過早飯,幹脆圍着桌子閑聊起來。
這圓桌寬敞,倒也不必擠,人人都有座位。
話題接上昨日,很快便繞到了四象青尊身上。
陸小鳳嘴裡還回味着剛才的包子,前腳才誇了蘇小慵手藝了得,這會兒卻又瞥向李蓮花,笑得意味深長。
“李神醫,便請你來說說那位四象青尊的下落吧?”
——該來的,終究是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