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折射的藍光在祈竹頸間成一道寒線,侍衛統領的呼吸噴在她耳後,帶着北疆特有的沙棘酒氣。"醜時三刻,殿下為何未就寝?"銅鏡碎片裡映出統領左手按在刀柄暗扣的動作——那是長公主親衛獨有的起手式。
胭脂盒在掌心轉了個圈,祈竹借着俯身拾起的動作,将暗屜裡的箭簇滑進袖袋。檀木地闆突然映出刀镡擴大的光斑,她後頸寒毛倒豎,統領的靴底已經碾她逶迤在地的裙角。
"昨夜觀星染了風寒。"袖袋裡的箭簇突然發燙,狼首紋路隔着衣料烙進腕骨。她故意讓指尖在銅鏡裂口劃出血痕,殷紅順着鏡面蜿蜒而下,像道新鮮的傷口。"統領若不信,大可去問太醫院值夜的——"
刀背猛地擊碎妝奁,飛濺的木屑在她臉頰擦出細線。統領的護腕擦過她鎖骨,藍寶石光芒突然暴漲,刺得她眼前發白。袋裡的箭簇劇烈震動,狼眼處迸出一點猩紅,竟與她腕間滲出的血珠遙相呼應。
"搜!"統領的暴喝震得珠簾嘩響。兩名侍衛立即撲向拔步床,另有人掀翻了繡着比目魚的錦枕。祈竹蜷在梳妝台陰影裡,銅鏡裂痕将倒影割裂成兩半——左側是鬓發散亂的九公主,右側卻漸漸浮現出江渝執弓搭箭的虛影。
血珠滴在箭簇狼眼的刹那,北疆布防圖的虛影在掌心炸開。祈竹咬住舌尖咽下驚呼,布防圖上朱砂标注的隘口正與江渝婚變那日袖口酒漬重合。統領的刀尖突然挑向她衣領,她本能地後仰,箭簇卻自行劃破她中指,血線精準滲入狼首左眼的凹槽。
"這是......"布防圖虛影尚未消散,箭簇竟在她掌心熔成赤金流火。藍玉步搖發出瀕死般的蜂鳴,三丈内所有燭火同時轉成幽藍。統領的刀僵在半空,刀镡寶石映出她鎖骨處浮現的圖騰——正與消失的箭簇狼首紋路一模一樣。
桑落酒的香氣從灼痕裡漫出來。祈竹突然想起江渝教她認軍用暗記那日,少年将軍用箭頭蘸着酒液在沙盤上畫線:"見血顯形的才是真消息,那些用火烤水浸的......"窗外驚起的夜枭打斷回憶,統領的刀尖已抵住她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