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在靴底發出細碎的呻吟,姜知意攥着麻繩的手已凍得青紫。謝珩的劍鞘鑿開最後一寸堅冰,湖水裹着腐臭撲面而來,他忽然将她拽離冰窟:"當心,這冰比姜遠山的心腸還脆。"
麻繩纏着鐵鈎沉入墨色湖水,姜知意瞥見謝珩後頸的北鬥疤第七顆泛着靛藍——那是昨夜毒箭留下的痕迹。她故意将繩結系得松散:"謝大人若突然毒發,我是該撈箱子還是撈你?"
"撈這個。"他忽然擒住她手腕按在胸口,隔着濕透的衣料,心跳震得她掌心發麻,"畢竟這裡頭裝的都是姜姑娘的嫁妝。"
鐵鈎觸到硬物的刹那,冰層猝然開裂。姜知意被慣性帶得前傾,謝珩攬着她的腰旋身滾向岸邊,沉箱破水而出的悶響震碎冰面。漆木箱角的蓮花暗紋浸着水光,與姜父書房密室的圖騰如出一轍。
"開箱的鑰匙呢?"她指尖撫過銅鎖,忽然被謝珩握住手按在鎖眼,"姜姑娘這雙巧手,不就是最好的鑰匙?"
話音未落,鎖芯機關彈開,整箱密信傾瀉而出。最上層的火漆印在雪光下泛着幽藍——狼頭圖騰與謝珩書房私印嚴絲合縫。
"解釋。"姜知意将密信拍在他滲血的肩頭。
謝珩忽然扯開衣襟,心口舊疤末端蜿蜒着同樣的圖騰:"十二年前北狄使團入京,這印鑒是你爹親手烙上的——他說要讓我永遠記得,謝家血脈裡流着北狄人的血。"
寒風卷起信箋,北狄文字在月光下顯形。姜知意摸到夾層的蠶絲地圖,邊防要塞的标記處沾着松子糖渣——正是謝珩常吃的那種。她忽然将糖渣抹在他唇上:"謝大人與北狄往來,連口味都随了他們?"
"随的是你。"他舌尖卷走糖渣,染血的掌心托起她下颌,"七歲那年在冰湖底,你塞給我的松子糖——姜知意,你才是最早給我下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