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蟠龍柱上凝着晨露,知意跪在冰涼的青玉磚上,腕間玉镯磕出清脆聲響。謝珩的玄色官服掃過她身側,腰間銀鎖與玉镯相擊,蕩起一聲龍吟般的嗡鳴。
"罪女姜知意,攜證物觐見——"
老太監尖利的唱喏聲裡,知意高舉玉镯。朝陽穿透殿門,镯内"禦賜謝姜"的刻痕在光柱中纖毫畢現,将龍椅上那抹明黃身影釘在原地。
"此镯乃先帝賜婚信物,"她指尖撫過镯面胭脂痕,那是今晨特意抹上的三皇子生母舊妝,"内壁刻着永昌三年的禦批——'謝姜永契'。"
謝珩忽然咳嗽着出列,袖中滑落的詩箋正巧落在玉镯旁。泛黃的"甯負天下不負卿"與镯内刻字交相輝映,像把淬毒的匕首捅進皇帝心窩。
"荒唐!"姜父的朝笏重重砸地,"區區首飾豈能作證?"
知意倏然起身,玉镯在鎏金柱上刮出刺耳鳴響。碎落的金粉飄到禦前,露出内層更深的刻痕——"臘月初七,龍鳳呈祥"。她突然輕笑:"父親可要驗驗這臘月初七的深意?正是當年您将我與謝珩調換的吉日。"
龍椅扶手發出"咔"的裂響。皇帝傾身欲起,袖口滑落處,朱砂胎記在晨光中灼灼如焰——與謝珩心口舊疤下的胎記形狀别無二緻。
"陛下小心!"
茶盞墜地的脆響炸開死寂。知意搶在宮人之前拾起碎瓷,鋒利的瓷片抵住皇帝欲遮的腕骨:"這胎記的朱砂色……"她蘸取潑灑的茶湯抹在胎記邊緣,紅痕竟漸漸暈開,"倒是與臣女生母妝奁裡的胭脂同出一源。"
謝珩的劍鞘突然橫在她頸前,劍身卻映着他自己猩紅的眼:"姜姑娘禦前失儀,該當何罪?"
"謝大人要斬便斬,"她昂頭将脖頸往劍鋒送近半寸,"隻是這劍落下前——"染血的指尖戳向皇帝心口,"陛下可否解釋,為何您的'胎記'遇水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