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裡安。”宋然低聲開口，語氣依舊平靜，卻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别把實驗室當成表演場。”

精靈咂了咂嘴，攤開手：“我這不是在活躍氣氛嘛？你不說話，熊先生也不說話，我都快懷疑自己是多餘的了。”

“你确實可以先出去。”宋然淡淡地說。

薩裡安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外，又像是被這份冷淡激起了興緻，輕笑一聲，伸了個懶腰：“好吧好吧，看來今晚我是注定沒戲了。”

他走出藥劑室時還不忘從奧森身邊擦過，特意低聲補了一句：“放心，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你身上。”

話語像羽毛一樣輕，卻精準戳在了心口。

門“啪”地合上，室内歸于寂靜，隻餘藥草的清香在空氣中緩緩散開。

宋然低頭整理藥台，指尖觸到一片滾落的枯葉時微微一頓，才低聲開口：“剛才……為什麼還叫我米修斯？”

奧森沒有立刻回應，走到他對面，語氣有些低沉：“我不想讓他知道‘宋然’這個名字。”

“那你剛才……”

“我就是不舒服。”奧森直視他，語氣坦率，“他離你太近了。”

宋然放下藥匙，眉頭輕皺：“你在我家住得也不遠。”

奧森像是被噎了一下，愣了兩秒，耳尖發紅，卻倔強地撐住眼神：“那不一樣。”

宋然嗤笑一聲，眼底光芒微微動搖。

回家路上兩人并肩而行，氣氛有些沉默。

宋然忽然意識到——

奧森似乎每天都來接他下班，然後兩人一起回家。

好像隻要奧森在他的生活就會變得特别規律。

而奧森此刻卻正悶悶地反思，懊惱自己剛才像個小孩一樣在計較。自己比宋然大八歲，怎麼感覺反倒是需要被照顧情緒的那一個？

都怪——都怪宋然太讨人喜歡了。

讓他——

……讓他也開始期待些什麼。

奧森猛然一怔，仿佛迷霧散盡，終于看清了那個藏在情緒深處的真相。

十幾年的雇傭兵生涯，讓戰鬥貫穿了他的生活，盡管每次任務結束，有些兄弟就嬉笑的帶着剛拿到的傭金去那些充滿香氣和欲望的酒館，他總是在複盤每次任務出現的差錯，除了家人，從未有過柔軟的位置容納“情感”二字，從未思考過心動是什麼樣。

可他追着宋然走了這麼遠；

他嫉妒薩裡安和宋然的靠近；

他因為一句“米修斯”而情緒波動……

這不就是喜歡嗎？

他喜歡宋然。

奧森停下了腳步，怔怔地看着前方人的背影。

宋然察覺後回頭，眉頭一皺：“發什麼呆？趕緊回家了。”

暖黃色燈光灑落在宋然身上，幾縷發絲被風吹亂，遮住了他幽藍的眼眸。那雙眼裡透出些許不解，卻又帶着藏不住的擔憂——就像那個在黑森林深處救了他的夜晚。

他的救世主。

是從那時開始的嗎？

奧森走上前，恢複了一貫沉穩的模樣，嘴角卻揚起一抹釋然的笑。他牽起宋然的手。

“走吧，回家。”

宋然被他牽着往前走，一時沒反應過來。溫熱寬厚的手掌包裹着他，讓他有些不自在，想要抽回，卻被奧森握得更緊。

耳尖紅了，宋然低頭看着兩個人緊握的手，難得的發起了呆，有些不知所措。

他好像來到這個世界後唯一接觸距離最近的人就是奧森。

掙出失敗後，宋然就随奧森了，覺得他今天像個奇怪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