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廚房後,意外遇到在那裡等了許久的男孩兒玉旺。玉旺說因為今天有外人來,村長打算辦一場歡迎會歡迎聞語,晚飯什麼的讓包麗和幾個女人負責,他拉着聞語到外面逛,介紹村裡附近。
“那家夥果然欺負你了吧。”玉旺道。
聞語低頭,裝可憐,捏着嗓音道:“嗯。”
“眼淚呢?”
她忽然瞪大眼,聲音發出地方不對,往下看,一張人臉陰陰對上她,男孩表情不爽,“你騙我。”
腦袋跟甩面條一樣,轉了個圈兒回到脖子上,擡手往兩邊按按,又壓着頭頂,玉旺左右活動着頭,動動鼻子,“你身上恐懼的味道更濃了,包麗把那事也告訴了你……”他挑挑眉,“我很好奇你能撐到什麼時候,最後是瘋是傻,還是同化成我們的族人……”
聞語推開他的腦袋,“放心,我會在‘故事’結尾前結束一切。”
“拭目以待。”
聞語轉了四周,隻能在村子裡繞着圈轉,想走出去,總是被一層無形的東西擋住。電鋸、炸彈、粗針等東西試了個遍,還是出不去。雙手扒着虛無,一點一點摸去,整個人貼了上去,慢慢移動。
玉旺被包麗叫回去幫忙,隻剩聞語一個待在外面。她念着那幾個地點,玉旺也沒向她介紹,她也不好直接開口。打算自己闖去看看,便有了上面這一場景的出現。
左手一空,當即迅速轉頭看去,掌心順着外面摸去,是個凸口。那裡有座草屋子,不是很大,門檻木欄都有些老化。徑直穿過,雙手再次貼上,果然摸到凸出去的部位。
聞語已經确定村子被方形困住,看着凸圈範圍内的草屋,眨眼,或許這是個機遇。
打開木門,餘晖自身後撒下,照亮堂前。屋裡靜悄悄的,側壁架着三層貓架,如今貓去樓空。竹片接道,撐着流水,從外面伸到裡面,最後終點在石缸。石缸中水欲滿不滿,恰好在缸邊矮了一層,正翻騰湧動。一枚石球堵住管道,那傾斜的竹竿緩緩揚起,帶動一節又一節往外揚去。
正中是個木桌,旁邊也就搭着兩三個凳子,再無其它。簡單到荒僻,偌大空間裝有一水缸、貓架,以及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幾張稀奇古怪的面具,翻開,面具或猙獰,或慈祥,或黑臉紅臉,用色豐富明豔。
是傩面具。
說到傩面具,就要扯到傩文化。
傩文化是中國最古老、生命力最頑強,曆史積澱最深厚的口頭與非物質文化遺産。其中傩舞又稱“鬼戲”,是漢族最古老的一種祭神跳鬼、驅瘟避疫、表示安慶的娛神舞蹈。
也是一種原始的遠古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傳統的華夏文明中,“傩”是曆史久遠并廣泛流傳于漢民族的具有強烈宗教和藝術色彩的社會文化現象,它起源于漢族先民的自然崇拜、圖騰崇拜和巫術意識。
有帶上面具即神,摘下面具成人之說。
腦中回想起曾經搜索到有關傩文化的知識,門忽然從外面打開,接着是靠近的腳步聲。回身看,是個穿着青色布衣布褲的妙齡女子,女子費力抱着根木頭,往屋裡拉,聞語移步過去幫忙。
木頭“bang”地掉在地上,女子擡手擦汗,清透綠色長袖滑下,露出羊脂玉白手腕,纖細的手脖子帶着一個綠色玉镯。
女子在進門後意外看了聞語一眼,在她幫忙後說了聲謝謝就不再搭理。女子把樹皮銷掉,露出裡面白木,然後切割成均勻的一塊塊,抱着切成的木塊對方到角落。留下一塊置在桌子上,接着坐下在旁邊白紙打下草稿,再按着草稿在木塊側面描摹。
“你好,我是聞語,我有事情要向你請教。”默默看了會兒,聞語還是狠心打破這份安靜。
女子動作一頓,沒回頭,“阿傩,村裡的事情多看少問。”
“你隻需要記得兩字,繁衍。”
“一定要避開‘祂’。”
話裡掐頭去尾,聽得一愣一愣,聞語還是小心翼翼點頭。
靜靜看了會兒,阿傩突然收手起身,偏頭看了一眼,餘光掃過老僵屍,道:“走吧,為你辦的歡迎宴開始了。”
二人來到中央廣場,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一大堆烏泱泱的人,他們紅着眼,流着口水的盯着聞語,甚至一些還伸手指着她。阿傩帶着她穿過人群,台上架起一口大鍋,汁水燒的沸騰,從鍋蓋縫隙露出濃濃白煙。包麗和玉旺蹲下往下面加着柴火,見到聞語來,笑着打了聲招呼。小臉熏得發黑,一道又一道,像花貓。
聞語緊緊跟着阿傩,阿傩卻推開她,指着上方的一個位置,“那是你的位置。”丢下話,轉身離開,聞語站在原地,一個中年模樣臉色發黑的男人走來,伸手欲搭在她肩上。老僵屍跳到側邊,那男人面色一僵,尴尬收回手,道:“貴客,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您的位置在那邊。”他指着方才阿傩指的那個位置。
跟着村長走到那邊,男人非常善談,話裡話外問聞語來自哪裡做些什麼。聞語小心對答,旁邊男人總是色眯眯的看着她,手不正經的從桌下摸來,聞語别開腿,一手拍下,把男人的手打掉,手腕一轉,冰冷小刀面貼上男人手臂,“村長若還想要這隻鹹豬手的話,請不要再逾矩了。”
男人笑容尴尬,默默收回手。
“您不覺得那兩個孩子沒媽,很可憐嗎?”村長誘哄道,手老實了,目光依舊放肆放在她身上。
“我沒興趣給人當媽。”手放到桌面,低頭用刀面抵着桌子摩擦,磨完一邊換另一邊,“孩子們可憐的話,我可以幫助村長,好讓村長體驗回當媽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