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芙昕離開後,隻剩時清夏和季椿禮還在原地,宴會廳裡有不少都互相認識的人,偶爾和他們打個招呼。
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時清夏微微擡頭,看着季椿禮的側臉,心莫名地緊張了起來,抿着的唇幾次想要開口,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她是怎麼了,總覺得怪怪的,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嗎,怕别人多想嗎。
他垂眸的模樣讓她愈發猶豫。
季椿禮的手中拿着酒杯,時不時和過來打招呼的人禮貌碰杯回應,偶爾交談幾句,他其實一直都在觀察着時清夏的動态。
他在等,一直都在等,隻要她開口。
“季椿禮,你怎麼在這兒,剛剛沒找到你人。”遊峻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他扶了扶臉上裝飾的眼鏡框,重新從侍者的托盤裡拿了杯酒,朝着他們走了過來打招呼。
季椿禮忍不住蹙眉,淡淡地看了遊峻一眼,臉上沒什麼起伏:“找我做什麼?”
“有幾個朋友想認識一下你,他們挺關注馬術賽事的。”遊峻撓了撓後腦勺,解釋。
季椿禮并不喜歡比賽和私生活扯到一起,他想都沒想的直接拒絕:“多關注比賽比認識我強。”
遊峻凝噎了下,依舊沒放棄,繼續找着話題,視線落到季椿禮旁邊時清夏的身上,好奇地打量着,笑着問:“這位是?”
季椿禮沉了沉,下意識地擋在了時清夏的身前,微張的嘴頓了下,吐出簡單的兩個字:“朋友。”他想說的是女朋友。
語氣平淡得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他低沉的聲音,在時清夏的耳中回蕩,原本還期待了下的神情,猛地一沉,心口莫名的複雜起來,放在雙腿上的手蜷縮了下。
“既然是朋友,那一起啊。”遊峻熱情的朝着時清夏打招呼。
“不用了,她累了需要回去休息。”季椿禮替時清夏出聲拒絕,他回頭問她,聲音不自覺柔和了些:“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時清夏的心思亂了,心髒在隐隐作痛,沒再聽到他們又說了些什麼,耳邊重複着那句熟悉的“朋友”她微微别過頭,輕輕地說了句:“你去吧,我可以。”
她明明想說的是你送我回去吧。
原來,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的時候,有這麼在意啊,時清夏低下頭吸了吸鼻子,垂落的發絲遮擋住了發紅的眼眶。
她的回答,季椿禮直接沉了臉,眼神黯淡了下來,緊抿的唇繃成了一條直線,他有些煩躁的朝着遊峻出聲:“走吧。”
連一個字都沒和時清夏再說,轉身就離開了。
聽到他走遠的腳步聲,時清夏緩緩擡起頭,呆呆的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睫輕眨一下,搖搖欲墜的淚珠就落了下來。
她擡手拭去淚水,徹底待不下去了,叫來了一旁的侍者送她回房間。
山莊今晚直接被顧家包圓,除了來參加壽宴的,幾乎沒有外人。
推輪椅的侍者是位隻比時清夏大七八歲的蔣姐。
她看到時清夏情緒低落的樣子,忍不住問出聲:“姑娘,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嗎?”
“......”時清夏愣了一下,沉默着沒否認。
不算是吵架,是她做了不該做的事,任誰都會生氣,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說。
“所以他剛剛想送你回去的時候,你才拒絕的嗎?”
時清夏這才有了反應,不确定的又問了一次:“他剛剛說要送我了嗎?”
蔣姐點點頭:“是啊,當時我就站在旁邊,你們的對話我不是有意聽到的。”
時清夏摸了摸披在身上的外套,忽然懊悔了起來,呼吸都變得一頓一頓的,心裡一股說不上的滋味在蔓延,她當時根本沒心思在聽季椿禮說些什麼。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總不能在回去找季椿禮吧。
她們路過泳池花園的時候,一陣花香竄入時清夏的鼻息裡,她突然不想回去了,回去也是一個人待着,她伸手指了指角落。
“你把我推到那裡就行。”
“不回房間嗎?”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侍者把時清夏推到離花近的地方,便離開了。
時清夏微微仰起頭,呆呆的看着天空,閃爍的星星在她的眼中都變得暗淡了些。
她就那樣靜靜地坐着,季椿禮一定會認為她是個壞女人吧。
這種事發生在她的身上,她也會接受不了的吧,何況他什麼都不知道。
原本她以為這件事隐藏的夠好。
她的思緒飄的有些遠,嘴裡碎碎念着:“朋友,不是女朋友,欺騙......”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脖頸有些發酸,才緩緩低下頭,她輕輕歎了口氣,紙是包不住火的。
時清夏不敢在繼續亂想下去了,她想到的結果是她最不想發生的。
她整理着情緒,忽然聽到“撲通”一聲,平靜的水面被打破,泛起了陣陣漣漪,迅速向四周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