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甯婵月方才也說她睡不着，可她又無什麼大喜大悲，為何也會睡不着？

不過這麼晚了，二人又小别重逢，難道是因為...

徐歸一不願細想。

她隻是深吸了一口氣，将剛剛在輸入框中打好的那句話，按下了發送。

接着，徐歸一的臉便繼續面向了那黑黢一片的夜景，但她漆黑的瞳孔似是比這夜色還要幽暗，她面無表情地盯着窗外，似是在發呆，也似是在神遊。

也讓人看不透她此刻的情緒。

手機又一陣震動響起，徐歸一才将對着窗外的臉微微扭轉，看向了手機屏幕。

不出意外，是甯婵月。

她垂着眉，任憑手機在手心裡震動，既沒靜音，也沒有接通。直到手心被手機震得有些微麻，她才按下了那個紅色的按鍵。

病房内瞬間恢複了清淨，也同樣恢複了冷寂。

可甯婵月很快卻又發來了消息。

lemoon:接下我電話嘛。

甯婵月發來的話語明明并無音調，但不知怎的，哪怕即使隔着文字，她好像也能感受到甯婵月說這句話時委屈的尾音。

甯婵月似是急切的，她的電話很快再度打來，可徐歸一隻是依舊注視着甯婵月最後發來的消息，直到電話快要再度自動挂斷，她忽地歎了一口氣，轉頭望了眼仍舊熟睡的妹妹，關上了那被她打開一半的窗戶，走進了衛生間。

也終于接起了電話。

剛一接通，手機裡便傳來了那頭甯婵月的聲音，她說道:“我還在你家呢。”

徐歸一卻沒有說話，她低着頭望着衛生間的地闆，半晌，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甯婵月頓了頓，卻還是自顧自的開口道:“你應該知道了吧，我和遊琢青在醫院見面了。她想讓我和她走，但我沒和她走。”

還沒走嗎？徐歸一的眼神晦暗。

所以...甯婵月半夜打電話，是因為她還暫時是她的alpha，迫不及待的想要來征求下她的同意了嗎？

徐歸一擡眸，看向了衛生間裡她與甯婵月方才站着的位置，那裡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一切似乎還曆曆在目。

她突然想，遊琢青也會像她親甯婵月那樣親她嗎？甯婵月也同樣會動情、同樣會渴求遊琢青嗎？

徐歸一握住手機的手微微發緊。

似乎是見徐歸一一直不說話，甯婵月有些害怕，她聲音悶悶的，沒頭沒尾地解釋道:“其實我和遊琢青隻是合約戀人，沒有感情的。”

是嗎？

徐歸一沒說信，卻也沒說不信。她隻是自虐般地盯着衛生間内方才與甯婵月親昵時的角落，久久，才終于開口道:“你不用和我解釋的，我也不會趕你走。當然，你要想走的話也可以，不用像現在這樣征求我的意見。”

電話兩頭一時又都靜了下來。

靜到她能聽到甯婵月發顫的呼吸。

...

“兩點了。睡吧，晚安。”

說罷，徐歸一挂斷了電話。

之後，她打開了衛生間的門，再度走到窗前。她似是放空般，盯着窗外圓盤大的月亮，那月亮一圈圈泛着紅黃的濕暈，很美，可卻又低極了，将将懸在遠處若隐若現的山頂上。

低得她幾近可以平視。

人們總說這樣的月亮是最好看的，可不知怎得，她卻隻覺得這樣的月亮似被鉛墜着了般，好像永遠也爬不上那屬于它的高空，蒼白、凄涼。

不過...或許是因為剛剛挂斷了甯婵月的電話，也或許是因為有一字之重複，徐歸一明明是望着月亮，可思緒卻繞到了甯婵月身上。

是啊，甯婵月，你說這月亮是想選擇挂在高空與那同樣遙不可及的繁星作伴，還是想堕入凡間，供像她這樣的俗人取樂呢？

徐歸一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