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婵月歎了一口氣,“遊琢青不是剛給過你錢嗎?我每個月都給你打那麼多錢,你也都花完了嗎?”
養母卻哼了一聲,她翹起腿,理所應當地說道:“一碼歸一碼。就像你小時候我給了你生活費,難道就不給你學費了嗎?”
養母這番大言不慚的歪理讓甯婵月放下了手機,揉了揉她那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不提還好,一提到那生活費和學費,甯婵月便又想到了她那拮據又難捱的高中。
那時,養母隻給了她一個月三百塊錢的,包括飯錢在内的生活費,沒遇到徐歸一前,她就每天隻能扣扣搜搜地吃上一頓,不僅營養不良,久而久之的還餓出了胃病,甚至到現在偶爾還會胃疼。
哦,是啊,還有高中一年八百塊的學費,這些錢其實對普通人家也并不算很多。可她當時向養母要了好幾次學費,養母也不肯給她,隻會一味的向她哭窮。直到班主任親自上門,才扣扣搜搜地扔給她了三百塊,說剩下的讓她一個高中生自己去湊,最後實在籌不到錢,還被本就厭煩她的班主任在班裡當衆奚落,也導緻了她在班裡被别人孤立。
她分明不是什麼記仇的人,可這段經曆卻還是讓她記憶尤新。
半晌,她似乎才從那段記憶中緩了過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舉起手機,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是不會給的。”
況且她與養母的那些親生孩子本來也不熟。
可養母聽完,本就皺巴的臉瞬間凝成了一團,她用手猛地拍了下面前的茶幾,力氣似乎大極了,震得甯婵月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
她說道:“我不管,你今天必須...”
但還不等養母說完,身後卻又突然響起了一陣哭聲,她回頭,鏡頭也順便偏移了一點,于是那手機屏幕上便出現了她那不知道第幾個小妹妹,正跌坐在地闆上嚎啕大哭,一旁還有倒在了地上的學步車,與匆忙趕過去的保姆。
總之,又是一片混亂的景象,一如她曾經還住養母家時每一天經曆過的一般。
隻聽養母罵了一聲保姆,她又轉過身,順便瞪了一眼不給她拿錢的甯婵月,說道:“有空再說,記得給我打錢!”
話音剛落,養母便摁斷了電話。
甯婵月歎了一口氣。将手機扣在了桌上,用勺子攪了攪那在養母話語間漸漸發涼的粥,卻再沒有心情再咽下。
但屋漏偏逢連夜雨,還不等甯婵月從養母那通擾亂了她情緒的電話中緩過來,手機卻又再度開始了震動。
甯婵月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可像是不想看見那幾個字似的,條件反射地皺起了眉,把頭扭到了一邊。
遊琢青怎麼天天總是往她這裡打。
半晌,甯婵月深吸了一口氣才把手機又拿到了身前,接通了電話。
“幹什...”
但甯婵月還沒說完,就被那頭的遊琢青打斷了,她的聲音低沉的厲害,說道:“我在在你住的地方的樓下。”
一瞬間,甯婵月握住手機的手有些發緊,她趕忙抽了張紙,随意在嘴上摸了幾摸,幾個快步走到了客廳外的陽台上,隔着那湛藍的窗戶,她向下望去——
然後,她懸着的心終于墜了下去。
她看到遊琢青就站在樓底下,那緊縮的目光對着的,就是自己所在的樓層。
遊琢青似乎是感覺到甯婵月來了,沖她擡了擡下颌。
這讓甯婵月感到一陣寒栗。
她明明沒有打開客廳燈,室内一片漆黑,遊琢青怎麼就看到了她?
是啊,她明明也沒有告訴遊琢青,她在徐歸一家,可為什麼她又能一次又一次的找到她?
甯婵月捏着手機的那寸指節逐漸泛白,她聲音發緊,“我不會和你回去的,除非你找人把鎖撬開。當然,如果你那樣做的話,我也會報警的。”
或許是由于甯婵月一次兩次的找徐歸一,讓她知道了就算激進也沒什麼太大的作用,也或許是由于此刻的胸有成竹,遊琢青盯着那窗戶後若隐若現的暗影,說道:“如果我說,你的養父母要打官司,而你在娛樂圈的名聲可能也即将不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