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歸一就這樣在甯婵月迫不及待的動作中點了點頭,她也回握住甯婵月的手,對她說道:“那就走吧。”
甯婵月和徐歸一下了樓,教學樓的一轉角,就是一個小花園,她們二人正往那個方向走去。
幾年前的春天,甯婵月每每剛和徐歸一從教學樓出來,便就能聞到這裡飄來的花香。但此時已近暮春,春漸漸的老去了,花也漸漸的老去了,甯婵月走到拐角,本滿懷期待地望去,卻隻見那花園裡隻餘下幾朵稀稀疏疏的花,軟軟地趴在花枝上,那上面的花瓣一層疊着一層,像是老人哀歎時光短暫時緊皺着眉頭。
是啊,時光短暫。
甯婵月恍惚憶起她和徐歸一第一次走在這座校園裡的場景,這一晃竟也有七八年了。
想到這裡,甯婵月又握緊了幾分徐歸一的手。
“嗯?”
感受到了甯婵月的動作,徐歸一回頭看着她。
甯婵月彎了彎眉眼,說道:“好久沒和你在校園裡逛了,開心。”
徐歸一聽罷,沒有過多言語,隻是緩住了腳步,她扭過頭,她花園裡用目光一寸寸描摹着眼前的甯婵月。甯婵月背光而站,分明刺眼的厲害,可徐歸一卻一直把她的雙眸緊緊的貼在甯婵月的身上,一寸也未曾離開。
“怎麼了?”甯婵月問道。
“好看。”
甯婵月卻挑眉,“比前幾天在這個大學演藝廳裡的還要好看?”
“都好看,可是這樣的你好像更真實。”徐歸一說得真誠。
甯婵月笑了,徐歸一也跟着她笑。
之後她們二人便沒有說話,隻是手牽着手,如同一對老夫老妻般在路上走着。這條路甯婵月和徐歸一走了千遍萬遍,從徐歸一的大一走到了研二,但隻要和徐歸一在一起,甯婵月似乎永遠也沒有走膩的時候。
嗯...也不是全然沒有走膩的時候。大四時有一次她也曾開着玩笑和徐歸一說,這條路她有些看厭了,明年她要是保研到了中央醫科大學,說不定還可以帶她見見更新的風景、更大的世面呢。
想到這,甯婵月的腳步驟然頓了頓。
“在想什麼?”徐歸一看着甯婵月有些放空的面龐,晃了晃她的手,問道。
“在想...你本來能上中央醫科大學的。”
是了,徐歸一其實從高中時就想去中央醫科大學讀書了,甯婵月是知道的。
所以高考後早已穩被南城藝術學院錄取的她,看着徐歸一那比她高出了一大截的分數,在恭喜她的同時,一想到要被迫分離,又難免的有些失落。
沒想到徐歸一卻改了志願,雖然徐歸一也沒說,是不是為了她。
乍然提起這件事,徐歸一的語氣卻是頗為輕松,她笑道:“你還記着啊,我都不覺得有什麼了。”
怎麼會不記得呢?當時剛知道這個消息時,她是欣喜的,但随之而來的卻又是内疚,憂心忡忡地對徐歸一說,不要為了她耽誤自己的前途。
不過徐歸一卻還反過來安慰她,說她在這裡能讀到這所大學最好的專業,而且研究生再去中央醫科大學讀也是一樣的。
但雖然徐歸一說要去那裡讀研,可事到如今,她們卻仍走在這所熟悉的校園中。
甯婵月沒有問過徐歸一為什麼又要放棄去中央醫科大學,但她似乎也知道,徐歸一這一次,又是為了誰。
她隻是張了張嘴,問道:“那你現在還想去那個學校嗎?”
徐歸一卻搖搖頭,“都過去了,還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甯婵月咬了咬唇,卻沒再言語。
“到校門口了。”徐歸一又晃了晃她的手,提醒到她。
甯婵月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校門,“好快。”
“晚上見。”
“...晚上見。”
甯婵月緊緊地握了一下徐歸一的手,才終于不舍的松開,坐上了不遠處那輛徐歸一并不眼熟的車。
徐歸一站在校門口,目送着那輛車啟動,然後遠去、再遠去,直到在前方轉彎處消失不見,她才終于回過了身。
回去的路上,徐歸一走得很慢,甚至比剛才往校門走時還要慢。
可就算走得這樣慢了,徐歸一總感覺自己的心跳好像跳得還是很快,像每次觸摸、親吻甯婵月時那般躍動的心跳。
是了,從方才見到甯婵月起,她的目光便被甯婵月吸了去...但又何止是目光。
可是為什麼呢?
徐歸一似是知道原因。不過她卻垂了垂眼眸,忽而暗下了神色。
“師姐,你能幫我看一下我寫的這個論文嗎...”
剛上樓推開門,師妹晏春熙便圍了上來,把電腦遞給了徐歸一,這樣說道。
“療養院?”
徐歸一端着晏春熙的電腦坐在了椅子上,晏春熙趕忙跟在身後,徐歸一看了一會她寫得論文,說道:“我個人覺得你論文裡讓病人去和山療養的想法還有待考量,和山偏僻風景也不好。倒不如去未錦山,既沒有被開發成景點,而且比較幽靜,景色遼闊壯觀,适合病人療養,當然你也可以再問下導師的意見。”
晏春熙又問了徐歸一幾個關于未錦山和她論文的問題,最後似乎被徐歸一說服了,點了點頭,說道:“師姐你好了解這些呀,我之前都沒有聽說過未錦山。”
徐歸一握住鼠标的手頓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道:“之前看過一些關于這個山的資料。”
徐歸一又給師妹提了一些建議,但剛和師妹說完,徐歸一的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她拿起手機,看到了程愉心給她發來了一條消息。
隻見程愉心問道:你和甯婵月剛才是不是在校園裡轉了?
可她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