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徐歸一會這樣說,甯婵月一愣,才接道:“因為和你待在一起覺得很舒服、很放松呀。你難道沒有這種感覺嘛?”
甯婵月說得坦然,她說罷,便眨着眼看着徐歸一,等待着她的回應。
可徐歸一握着方向盤的手卻微微用力,過了半晌,她似是下了決心,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道:“我家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員混雜,任誰都能随意進出,狗仔不一定什麼時候會拍到你和我。而且你也是有妻子的人,和我住在一起就很不合适。現在标記期已經結束了,我的生日也結束了,我們再住在一起就可能會犯更多的...錯誤。”
錯誤。徐歸一是這麼定義她們的關系的嗎?
甯婵月方才觸碰着徐歸一的手指驟然向下滑落,她頓了幾秒,才機械地張開了口,“所以...你想說什麼呢?”
“我想說,你不要再和我一起住了。”
徐歸一的聲音很低,可能再低一些,甯婵月就要聽不見了。
可為什麼偏又要讓她聽到?
車外的太陽已升起了大半,一輪血色的圓球斜照在了車前,可車内的甯婵月的面部卻一點點的喪失了血色。
甯婵月側着頭,她努力看着徐歸一,想在她身上看到哪怕一絲一毫說笑的神情。
可惜并沒有。
徐歸一還是那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樣,可能唯一有些不同的地方,就是她那緊握着方向盤的,用力的發白的手指。
但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眼前突如其來的荒誕讓甯婵月忽然有些想笑,但再張開嘴時,卻不知怎的喉頭已染上了些許哭腔,隻聽她問道:“别人的alpha都纏着omega想要二人同居,為什麼你卻一次又一次的要把我推出去呢。”
甯婵月的嘴角向下撇,眼裡泛着些紅光,一看便知道那定要哭了的模樣。
車輛慢慢停到了服務區,徐歸一的目光這才轉向了甯婵月,她是不舍的,僅僅那一個瞬間的對視,甯婵月便能感受的出來。
可為什麼又要這樣推開她?
為什麼?
徐歸一并沒有動,甚至連安全帶還寄在身上,見到甯婵月的模樣,她歎了口氣,抽出了幾張紙,試圖擦去甯婵月眼尾的濕紅。卻不料在紙巾将将觸碰到眼角的一瞬,甯婵月卻别過了頭去,隻留下徐歸一的手停留在了原地。
可也不知是因這一下猛烈的抖動,還是因徐歸一那仍存留着柔情的舉止,讓甯婵月眼裡蘊着的淚光一下化成了水珠,接二連三的滾落了出來。
徐歸一的手僵了一會後,這才放了下去,她說道:“對不起。不是想把你推開...隻是我們現在很不合适了,你是個已婚的衆星捧月的大明星,可我隻是個生活都困難的研究生,和我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順的,多半也隻能拖你後腿。”
甯婵月略過了徐歸一的手,從紙盒裡抽了幾張紙,胡亂地擦了一通眼淚後,緊盯着她說道:“可你都沒問過我覺得合不合适啊...難道合不合适是你一個人定義的嗎?其實你要是想給妹妹治病,或者想換個更好的房子的話,錢都可以從我這裡出的。而且我和遊琢青真的沒什麼,當初是她非要我簽了很多合約,要和我維持婚姻關系。”
甯婵月這話說得有些上頭且沒過腦子,可徐歸一聽完,卻看着甯婵月久久沒有出聲。半晌,她才輕聲說道:“其實單就結婚的事情,就算你和我這麼解釋,但倘若狗仔拍到我們了呢,你這麼向大衆解釋,他們會相信嗎?而且經濟上...你說你可以給妹妹治病,或者換房子,但那些不都是都是你的錢嗎。這不也正說明,我和你在一起,是在拖累你嗎?”
徐歸一接連着兩個問題落下,甯婵月卻似乎還是不服的,像那着了陸的魚兒不斷撲騰着身軀嘗試着自救,她也依舊皺着眉為自己争辯道:“那我高中沒地方住的時候不也是住在你家的嗎,藝考的錢也是阿姨出的呀。難道當時你覺得我是在拖累你們嗎?如果你不會覺得是拖累,那我也不會覺得的,歸一。”
說道最後,甯婵月似是把自己也給說服了,連聲音裡的哭腔都弱了很多,她坐在座位上看着徐歸一,隻等着徐歸一順着她給的台階下去。
然後再抱抱她,親親她,她再解釋下和遊琢青這些年不清不楚的事,兩人就能順理成章的和好了。
想到這裡,甯婵月又開始有些自信地看着徐歸一。
可面前的徐歸一卻搖了搖頭,隻聽她說道:“那不一樣。你那時的狀況是一時的,而且你之後對我父母的回報可比我父母對你的付出多多了。但我現在的狀況很可能就是一輩子,過兩年等畢了業,我八成隻能去醫院當個醫生,拿着一萬左右的工資養活我和妹妹一輩子,我給不了你什麼。所以我們還不如...及時止損。”
徐歸一每說一句,甯婵月眼裡的自信便被磨掉了一份。徐歸一的聲音很輕,輕到有些發顫,可她的言語卻如刀般犀利,像是能把她那獻出的真心給剜個洞,再剁個稀爛。
恍惚間,甯婵月又憶起徐歸一每次和她相處時的推脫與回避,她的眉頭一寸寸蹙起,她問道:“那當時你和别人說我是高中同學,而且相逢後你也從來不主動表達過對我的喜歡,是不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再接受我,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