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程煜南：“……”

他不動聲色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正視前方，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唯有周身的氣壓低了好幾度，連帶着周圍人都感覺到了，時不時往他這邊看。

他敢相信，要是這氣壓再低下去，聖上就要發問了。

過了沒一會兒他實在忍不住了，偏頭對顧澤安道：“我先回去了，要是聖上問起來你随便編個理由就好。”

顧澤安咬破嘴裡的葡萄，點點頭。

出了大殿，程煜南黑着臉大步流星地朝宮外走去，晚風揚起他的衣擺，顯得肅穆非常。

馬車在宮門外等候着。他一把掀開簾子坐進去，等了一會兒，鸢羅還是沒有進來，他咬了咬牙，低吼道：“進來！”

不久後，鸢羅彎腰走上馬車，恭恭敬敬地坐在一邊垂眸盯着腳尖。

“啟程！”

車轱辘在地面‘咿呀咿呀’轉着，車内氣壓低的可怕，馬夫都不敢用力鞭打馬屁股。

程煜南緊攥着手，下一秒伸手握住鸢羅的手腕将她往懷裡拉。

鸢羅跌倒在他懷裡，被他的手指緊捏住臉頰兩側。

程煜南繃着臉：“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我甩臉色！”

她直視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把頭轉向一邊，下一瞬又被他轉了回來。

“我哪裡敢對世子甩臉色，就怕一個不小心觸了世子黴頭，給我安個要造反的名頭。”

話畢，她推了推程煜南的手腕，沒推動。

他垂眸看了一眼放在手腕上的手，喉嚨裡發出一聲低笑。

裝柔弱。

她的力氣大，若是真的想要擺脫他怎麼可能掙不開。

他環住她的腰用力往上一提，低聲道：“你沒這麼想過嗎？”

鸢羅輕擡眼睑：“你覺得我能和整個千門閣對抗？還是說我大得過聖上？”

她擡手撫摸着程煜南的臉：“我的确有野心，但我的野心不在這裡，而在你。”

“就算我想要造反，在千門閣的時候我就會有所動作，将它一步步蠶食，架空你的權利。”

程煜南輕笑一聲：“你覺得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千門閣存在了這麼久，豈是我一朝一夕就能拿下的？”

“我不聰明，但也不蠢。有最捷徑的路我為什麼不選？”說着，她的雙手環上程煜南的脖子。

“比起和你作對，我更想要拿下你。”

她漸漸逼近，與他鼻息相融：“事實證明，我成功了一半。”

程煜南擡手摩挲着她的嘴唇：“别有目的的接近我，你就不怕我真的會殺了你。”

她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要是真的想殺了我，你早就下令了。”

“喜歡我？”

嘴唇再次往下，吻在他的鼻尖：“喜歡，且帶有目的，帶有利益，唯有這樣，我對你的愛才會持久，永恒。”

話畢，她垂下眼眸與他鼻尖相對。

他偏過頭，在她脖子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吻，時不時用牙齒輕咬，邊吻邊嘶啞着聲音道：“最好是這樣，要是讓我發現你的心思在旁的身上，别有用心，屆時就是你的死期。”

黑暗中，鸢羅微睜着眼，眼裡閃過一絲狠厲，低聲道：“那世子呢，可願意？”

程煜南一頓，很快又反應過來繼續向下：“你不是知道嗎？隻要你用心，我就可以給你你想要的。”

她的呼吸驟然急促：“真的嗎？包括你？”

他的動作停了，空中又隻剩下馬車行駛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腰上的禁锢加重了幾分。

程煜南睜開雙眼，在她脖頸跳動最明顯的部位輕吻。

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二人纏綿了一會兒，鸢羅率先往後仰頭，她驟然離去，程煜南不滿地‘嗯’了一聲。

她安撫性地在他唇角留下一吻，然後撇了撇嘴：“我還沒吃東西呢，餓得很。”眉眼一彎，“你陪我去吃東西，有個巷子邊的馄饨很好吃，我帶你去。”

他一臉不解：“你要是想吃馄饨讓府裡做就好了，街道上的不幹淨。”

鸢羅雙手環抱在胸前，低頭與他鼻尖相對：“我不，府上做的不合胃口，我就要吃不、幹、淨的！”

“在哪兒？”他歎了口氣。

“停車！”

待馬車安安穩穩停下後，她拉着程煜南的手腕下車，轉身對車夫道：“你先回去吧，待會兒我們自己回去。”

她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絲毫不管後面的某個人。

走到某一個位置後，她借助轉身的動作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賭坊的位置。

燈火通明，隐隐約約中還能聽見賭徒們的吵鬧聲。

看着她倒着走路，程煜南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這樣走路有什麼作用？風景會不一樣？

鸢羅停下腳步等他一步步走近，然後轉過身與他并肩行走。不久後她指着一個小攤子：“到了！”

她抓住程煜南的手快跑：“這阿婆做的馄饨很好吃，我一次可以吃三碗！”

餓死鬼轉世。

程煜南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