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黛放下手中的賬本,接過他手裡的紙條攤開來看,待見到上面的字迹時,她眼神微微詫異。
“是她的字迹。”
“她?”曲知皺了皺眉,有些不解,起身來到她身邊低頭看紙條:三日後晚至長樂賭坊。
抛開上面的内容不談,這字迹他再熟悉不過。
“還真是!”他微微睜大雙眼,語氣激動得不得了,“那是不是說明我們要有新夥伴了!”
章黛垂眸思考他話的可行度,點點頭:“有很大的概率。”
曲知雙手猛地一合:“肯定是!”他轉頭朝着管事說道:“那姑娘現在在哪兒,把她帶上來!”
“诶!”
待管事的走後,章黛好笑地搖搖頭,“你也有些太莽撞了,應該先問問的。”
曲知不以為然:“嗨,沒事兒,當面問也是一樣,還省得韓立上下跑。”
過了一會兒,樓梯間傳來聲響,韓立就領着楚翎來到他二人面前。
女子身着深青色勁裝,長發被銀色發冠高高豎起,眉眼間淩厲英氣,目光淡然,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從容不迫的飒爽之氣。
她這副模樣,不禁讓曲知想起話本裡描寫的那些巾帼不讓須眉的女将軍,但可惜,這位姑娘的身上肉眼可見的少了幾分殺氣。
還未等他們二人說話,女子率先開口:“你們不是我要找的人。”
二人對視了一眼,曲知笑着解釋道:“我們的确不是,但我們知道給你寫紙條的人是誰。”
“她在哪兒,我要見她,要她給我一個解釋。”
曲知雙手撐住膝蓋起身,從不遠處搬來一張凳子,邊走邊說:“你别慌,不瞞你說,我們也找不到她,一向隻有她找我們的份兒。”
“不過你放心,隻要她和你有約定,她就一定會來找你,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當然,前提是沒有出現意外。”
楚翎看了他一眼,随後又轉頭看向章黛,對方點了點頭。
她想了想,“既然如此,叨擾了。”她的腿向後一伸,将曲知準備好的凳子勾了過來坐下。
“诶!這就對了,我們又不是什麼壞人,要是不出所料,咱們以後還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聽這話,楚翎眼神中有些不解,還帶着一絲嫌棄,“你在自言自語什麼,誰和你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曲知疑惑地‘嗯’了一聲,拿起紙條抖了抖,“她都給你紙條了啊,不出意外,你會是我們的人。”
“一張紙條能說明什麼,再說了,我是來找她要解釋的并非是來加入你們的。”
曲知嘴角一抽,不解地看向章黛。
這時,楚翎耳朵一動,下一瞬騰地一下起身,目光警惕地看向那隐藏在暗處的身影。
二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随着她的視線看去,樓梯暗角處赫然有一道身影,在如此寂靜的空間裡平添了幾分詭異。
曲知眨了眨眼睛,用力睜大雙眼,騰挪着上前一步,片刻後暗處傳來一聲低笑,聽見聲音,他頓時松了口氣,語氣略帶埋怨:“不是,我說姑奶奶,大晚上的咱能不吓人嗎,很可怖的好嗎!”
鸢羅于黑暗中緩緩出現,雙手環抱在胸前,不疾不徐地來到椅子上坐下。
見她出現,楚翎就沒想兜圈子,把心裡的疑惑說出口:“為什麼阻止我,還讓我來這裡見你。”
鸢羅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在她等不及的時候說道:“我以為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
她直視楚翎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要殺的人是誰。”
“知道,江溢之,江府大公子,鎮國将軍的兒子,楚妃的兄長,賢王的舅舅。”
話一出,曲知二人心中一驚,“不是,姑娘,你這……膽子夠大啊!”曲知嘴角抽了抽。
楚翎哼笑一聲,眼裡滿是厭惡,“那又如何,他該死!身為朝廷官員,私下收受賄賂,置平常百姓的性命于不顧,欺男霸女,惡貫滿盈,所做的惡事數都數不清,淩遲處死也算便宜了他!”
“這恐怕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哼,不管是不是,這也不是你阻止我的原因。”
鸢羅擡眸,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至少你并不是真的想找死,不然也不會離開。”
“我知道隻要我們殺了他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就會立刻反殺我們,但我們沒有辦法,那是苦尋已久的唯一機會。”
“不,你們不僅殺不了他,還會把自己賠進去。”鸢羅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人再多,終究比不上訓練有素的暗衛。”
“掌握的證據再多,始終也會有人替他壓下來,就算真的捅到皇帝那兒,最多也隻是流放,然後他再美滋滋的享受個幾年,尋個功勞安在他身上,美名其曰将功折罪,最後安然無恙地回京。”
“這個結果,會是你想看到的嗎,哦不,說不定你還看不見,因為那時候你的墳頭草都老高了。”
真相被她赤裸裸地擺在面前,楚翎就算不想相信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光是為了混進宮他們就折損了不少人,雖然那些侍衛不足為懼,但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可不是吃素的,若不是她先出現,那動手的恐怕就是那些人了,屆時他們根本不可能活着離開皇宮。
可是沒有辦法,江溢之實在難以接近,那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時機,他們隻能賭,賭那些人不在乎江溢之的命,可惜,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