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想讓張醫師幫我瞞着,半年之後的事兒誰也不知道,說不定到時候張醫師能救得了本王呢?所以,此事除了你我,不必再有第二人知道。”沈明璇說完之後盯着張小娘。
“沒問題。第二件呢?”張小娘并不避開目光,剛才看兩人的樣子,她就看出來她們的關系了,雖然心裡微詫,可這些年跟着師父走了那麼多地方,又有什麼沒有見識過的呢。
“想必張醫師剛才替本王診脈也知道,本王現在身體很是虛弱,隻能做一些日常活動,且很容易疲累,不知道張醫師幫本王延緩毒素的同時,是否有法子?”沈明璇的眼裡充滿了期待。
回來之後,自己就像個廢人一樣,對于一個曾經握劍征戰沙場的人而言,如今隻能困在書房這小小一隅之地,不能舞劍,不能騎馬,很多事自己都有心無力,那種無力感隻有自己知道有多痛苦。
而接下來,她要做的事兒,也不允許她一直窩在王府裡了。
“我可以将針埋進王爺體内。如此,王爺可以恢複得如過往一樣,隻是,埋針入體,王爺會時時感受到針刺之苦。而且,屆時時間到了,會更難。”張小娘并沒有隐瞞,将解決方法告訴她,讓她自己選擇。
沈明璇自然懂她說的更難是什麼意思,但是隻要自己能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哪怕,就此去了,也沒人能威脅到悅兒的性命了。
“開始吧。”不過須臾,沈明璇就想好了。
半日過去,王爺的房門從裡面打開,在房外數到一萬四千零三十九個數的付悅馬上沖了過去,剛想抓住張小娘的手問王爺如何,卻見到開門的人臉色蒼白。
付悅到底按捺住内心的擔憂,關心地問了一句,“張姐姐,你沒事兒吧?看你臉色很不好。”
張小娘聽了付悅的話,再看看她的神情,知道她内心很是擔憂房間裡的人,但還是先開口關心了一下自己,内心不由一股暖流流過,笑着道,“我沒事兒,不過是施針有點累。王爺也無礙了,不過剛施婉針,王爺睡過去了,一會就會醒。付姑娘進去看看吧。”
付悅聽了張小娘的話懸着的心稍稍落地,對張小娘說道,“辛苦張姐姐了,太謝謝您,您先和沈十先去旁邊的屋子休息休息。”
然後忙喊沈十,“沈十,快扶張姐姐去隔壁休息。”
張小娘依言去休息了,付悅則是走進房裡,坐在沈明璇的床邊,看着她那略顯蒼白的臉,不由地心疼,想來,紮針很疼吧,而且,按張小娘之前說的,原來她的情況已經這麼嚴重了,自己卻不知道。
如此想着,付悅控制不住地落下淚來。
淚水沿着下巴滴到了床上,剛好滴在沈明璇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背上,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躺在床上的人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了雙眼,引入眼簾的便是付悅低聲落淚的模樣。
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雖是女子,卻從來都是當成男兒來教養,以男兒身示人,從不敢輕易落淚,此時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坐在她床邊落淚,她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隻是不自覺地擡手,想要去替女子眸邊的眼淚擦幹。
手還沒有伸過去,付悅發現躺在床上的人醒了,趕緊拿袖子擦了擦眼淚,轉而笑道,“阿璇,你醒啦,張姐姐還說你要過會才醒呢,可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沈明璇擡手的時候便感覺到了體内的針刺之痛,但整個人的精神氣卻仿佛回到了過往,如今自然不能被付悅發現自己的一樣,無事般坐了起來,“多虧悅兒找到張醫師,張醫師果然針技高超,我已經無礙。悅兒别哭。”
一句悅兒别哭,惹得付悅剛剛收回去的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這些日子,付悅像個沒事兒人似的忙前忙後,其實心裡卻從來沒有安定過。
她孤身一人來到這個世界,後來又為了沈明璇獨身來武都,再後來發現沈明璇的處境,自己又被抓走下毒,内心裡,她其實無時無刻都在擔心。
擔心自己,擔心沈明璇,擔心那沒有規律的夢境。
現在,雖然張小娘幫她暫時穩定住了毒性,可付悅知道,她之所以沒有選另一條路,是因為她接下來要做的事,雖不知她具體要做什麼,可付悅明白那些事無一不是危險的。
看付悅又哭了,沈明璇有點無所措,不知自己說了什麼話惹眼前的人傷心了,也不知自己該如何做,身體卻比腦子快,沈明璇已經伸手摟住了付悅,默默地拍着她的背。
慢慢的,見付悅停止了哭泣,她才放開付悅,沒有嫌棄被付悅哭濕的肩膀,而是伸手去替她擦了擦臉上淚水。
付悅哭完後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在矯情什麼,中毒的疼的明明是眼前的人,還要人家反過來安慰自己,這麼一想,更覺有點難為情了。
自己用手揉了揉了哭紅的眼睛,“讓阿璇笑話了。”
沈明璇許是感受到了付悅的擔憂,握着她的手道,“傻悅兒,我無事了。放心吧。”
“嗯,我知道啦。這次多虧了張小娘,待回我去做點吃的留她下來用膳吧。剛才瞧她臉色不太好。”付悅一直以來崩在心裡的弦,哭一通之後終于徹底松下。但她知道,她們還有另一場仗要打。
“好。待回好好謝謝她。”沈明璇也點頭。
“那我先去和她說,你先好好休息。”付悅說着又想到一件事,“今日帶張姐姐進來的事兒怕是過不了多久麗妃那邊就會知道了吧?”
“無妨,你這兩日便可将我身體複原的事兒告訴麗妃那邊。我也是時候從這王府出去了。”
付悅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心稍稍放下了點。
囑咐她好好休息後,便起身離開了。
付悅離開後,沈明璇直感覺四肢百骸都是細密的痛意攀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