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皇帝看向沈明璇的眼神變得陰鸷,前面一絲絲的親情也不複存在。
麗貴妃當然沒有放過皇帝的變化,她就是想提醒皇帝,這個人一旦身體恢複了,是很可怕的,可不能将兵權再度交到他的手裡。
是啊,雖然皇帝将前朝政事都交給了自己,也有意培養自己的兒子當接班人,他自己則每天沉迷于煉丹養生追求長生不老,可是她深知,這些的基礎都在于不能威脅到他的皇位。
男人就是這樣,永遠會将權利握于手中。
沈明璇坐在下方,當然也感受到了他父皇看他眼神的變化。
但麗貴妃似乎假裝沒有感受到一般,李太醫退下之後,她便向皇帝提議道,“皇上前幾天您說邊境那邊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人員,,既然靜王爺的身體大好了……”
皇帝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看向下方的沈明璇冷冷地道,“既然你身體痊愈了,前幾日邊境來報,北邊匈奴又蠢蠢欲動,你便去北邊鎮守吧。”
麗貴妃聞言深深地看了下首的沈明璇一眼,似乎想要看清他對這一旨意的想法。
“兒臣領命。”然而沈明璇面上一片平和,并沒有顯露出半絲的怨怼或者是其他的情緒。
然而越是這樣,皇帝就越是覺得沈明璇心機頗深,他當然知道一萬兵馬對上匈奴是什麼下場,可是他這個兒子不拒絕不反抗,就這樣面色平淡地接下了他的旨意,他到底在想什麼?
皇帝眯着眼睛打量着下方的人,沈明璇領完旨沒有得到皇帝的命令還弓着身子垂着頭,雖然看不見皇帝的目光,但也能感受到其在自己身上那種審視的眼神。
良久,皇帝才開口道,“甚好,回去後準備準備,三日後便出發吧。”
若是他向自己求情,倒也不是不能收回剛才的旨意,讓他在武都做個閑散王爺倒也無妨。前線,朝裡并非沒有人選。
隻是,沈明璇領旨謝恩後便轉身退了下去,哪怕走到了門口,她也能感受到背後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看透一般,那是他的父皇的目光。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父皇是什麼昏庸無能之輩,若是如此,他也不可能能夠登上這九五至尊之位。可是在麗貴妃的身上,他又顯得很愚昧。
離宮之後,他便派人傳信給了沈浮。
回府的路上,果然又聽到了賣糖葫蘆的聲音,讓人停住馬車,自己親自下車去買了兩串糖葫蘆,買完準備上馬車時,想了想又轉身朝那賣糖葫蘆的人說了幾句換,隻見旁邊的侍衛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小販。
于是,便看到侍衛接過小販的糖葫蘆架子,扛着坐在馬車外,一路招搖過市地回到了王府。
門口的守衛開門看到王爺身後的侍衛竟然扛着一捆糖葫蘆時,先是瞪大眼睛一陣詫異,随後便是内心在暗暗偷笑。
不多時,王爺的鐵面侍衛扛着一捆糖葫蘆回府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王府。此時的付悅正獨自坐在沈明璇的書房擔心她呢,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她趕忙起身開門,便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随後,便看到了後面的糖葫蘆,侍衛一本正經的臉配上一捆鮮紅誘人的糖葫蘆,那個反差感要說多大便有多大,逗得她都顧不上去問沈明璇有沒有事兒,便捧腹大笑起來。
沈明璇當然沒有明白她的笑點是什麼,見她笑得歡樂也沒有打斷,隻是直直地朝她走了過來,看了看付悅,又轉頭看了看侍衛。
“笑什麼?”見她笑得不停,沈明璇走近付悅低頭問道。
“沒,沒什麼。”付悅好容易止住笑道。
沈明璇沒有繼續發問,隻是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付悅。仿佛想要看透她究竟在想什麼似的。
付悅被看得不好意思起來,隻好舉起雙手投降,“就是看他捧着冰糖葫蘆特别好笑,你不覺得嗎?明明是拿刀拿劍的手,忽然就變成了糖葫蘆,真的很好笑啊。”
說着付悅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明璇聞言,又轉頭看了一眼侍衛。侍衛心裡也有點委屈,看吧,果然我根本就不适合拿這玩意兒吧,這下好了,成了笑柄了。沈明璇好像是聽到了侍衛心裡的呐喊一般,走過去接過了糖葫蘆,重新走到付悅面前,遞給了她。
付悅看着眼前這一捆糖葫蘆,心裡又感動又好笑。
“我是挺愛吃糖葫蘆的,但,這也太多了吧?”付悅眨着笑得淚眼朦胧的眼睛說道。
“可以慢慢吃。”沈明璇似乎也沒有考慮過太多的問題。
“那不知道要吃到猴年馬月了。”付悅伸手拔了下一根咬了一口道,“我可以分給别人嗎?”
“自然,它現在是屬于你的。”沈明璇看她吃得可愛,忍不住也上去咬了一口。
付悅看了眼還站在面前的侍衛,頗感不好意思。耳根迅速變紅,将手裡的糖葫蘆塞到沈明璇手中,然後從她手中接過那一捆,抱着重新放回侍衛手中,吩咐他拿下去給其他人一起分一分。
侍衛看着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糖葫蘆有點不知所措,擡頭看了一眼沈明璇,接到主人的示意後,這才朝眼前人行了一禮後退了下去。
付悅則轉身從沈明璇手裡接回自己的那一根糖葫蘆,剛拿回來後就聽到沈明璇開口道,“你把一整捆全部給了他,一根都不留給我?”
一隻腳剛踏進書房門的付悅腳下一頓,剛想說什麼,就聽到後面的人已經跟了上來,低頭在她依舊微紅的耳根邊輕聲道,“既如此,那我就和悅兒吃一根吧。”
聞言,付悅正跨過門檻的後腳一個踉跄,差點要摔倒時,被後面的人撈住,随即便聽到砰的一聲,身後的門被接住自己的人随手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