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樂章》，吳嘉言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首鋼琴曲。

但這并不妨礙他欣賞這首動人的樂曲。

在他聽來，這首鋼琴曲是由一小段相當緩慢、抒情的曲調開始的。

但很快，曲子的風格便急轉直下，變得激烈了起來。不僅僅是節奏變快了，聲音也變得更為洪亮和嚴肅。

這一段有力、快速的彈奏持續了很久，但即便是對鋼琴演奏幾乎一無所知的吳嘉言也能聽出來，在這一連串激昂的音符之中，蘊含着不止一種激烈的感情。

就在他完全被這雄偉的樂章所征服的時候，突然，曲調變得舒緩沉靜了。

吳嘉言的心就像被巨浪裹挾的小船，在經曆了洶湧的波濤和無盡的電閃雷鳴之後，終于回到了熟悉的港灣。

而最後一個音符也在此時落下。

……情不自禁，吳嘉言鼓起了掌。

他單薄的掌聲在黑暗籠罩下的走廊裡回蕩。

幾乎是瞬間，尴尬的紅色就染上了吳嘉言的臉頰。

哪怕這場演奏是如此優美，但給一個遊魂鼓掌，是不是太傻了？

就在他尴尬地想要停下鼓掌的時候，更激烈的掌聲從音樂教室裡傳來。

同時傳來的，還有趙佳運的叫好聲：“好！彈得真好！”

“要是你是我媽的女兒就好了，我媽對我彈鋼琴不成器可生氣了，比我考試不及格找她簽字還要生氣。”

吳嘉言無語地和萬晏對視一眼。

萬晏先開了口：“既然我們打算靠趙佳運的鋼琴技術代我們破解遊魂執念，那你最好還是先坐下。”

他拍拍自己左邊的地闆。

“我感覺，這将會是一場漫長的持久戰。”

吳嘉言也有同樣的預感，他曲腿就坐在了萬晏的旁邊。

萬晏朝他伸出左手，吳嘉言了然地握了上去。

指尖相觸的一瞬間，少女的聲音再次傳入吳嘉言耳内。

“這一首曲子，是《C小調第六鋼琴奏鳴曲》的第三樂章，别名《暗夜樂章》。”

趙佳運還挺激動：“是！我考星皇鋼琴演奏六級的時候就彈的這個！”

少女看了他一眼：“那更好，那你對這首曲子的基本感情和演奏技巧應該都很熟悉了？”

聽她這麼一說，趙佳運隻能不好意思地搖搖頭：“那個，我上次碰鋼琴還是十年前……不！是十二年前的事。”

“别說這首曲子了，我連《緻愛麗絲》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少女深吸一口氣：“……那看來我們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起身走到鋼琴旁邊，少女做了個手勢，示意趙佳運坐在琴凳上。

趙佳運乖乖坐下。

少女舉起雙手拍了拍，趙佳運便瞪大雙眼，看見原本空無一物的譜架上，突然出現了放得端端正正的琴譜。

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去翻閱，而少女則清清嗓子，開始了她的演講。

“《C小調第六鋼琴奏鳴曲》整支作品，充滿浪漫主義色彩，大小調頻繁交替，蘊含情感豐富，震撼力極強。在保持莊重優雅的同時，展現出激昂與悲涼的氣息。”

“而《暗夜樂章》作為《C小調第六鋼琴奏鳴曲》的第三樂章，知名度最高。”

“對暗夜的恐懼、憎惡，對黎明的期盼、渴求，對自己的不自信、猶疑等等情緒，在曲調中表現為第三樂章旋律優美卻起伏的基本主題。”

“為了渲染這種情緒的激烈性，樂章中多次使用包括增三和弦和減七和弦在内的等音轉調方法，還運用了很多不協和音來增強音樂的表現力。”

“另外一個需要注意的彈奏重點是，在樂章的結尾處，所蘊含的情緒應該是‘最黑的夜即将過去，而我靜靜等待黎明的審判’。”

“這種平靜的心情反應在彈奏手法上，應當用柔美、輕巧與前面的激動、熱情形成對比。節奏上也與之前暴風雨一般的快闆節奏不同，變得緩慢而沉着起來，這實際上與與前面的引子産生呼應，更豐富了樂章的動力性和不平衡感。”

吳嘉言在外面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他必須承認，從鋼琴遊魂言語之間的激情來看，她真的是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了。

但吳嘉言聽的，隻能說是一知半解。

他把原因歸咎于自己沒有學過鋼琴。

但音樂教室裡的趙佳運好像和他有着差不多的感受。

“那個，你好像誤會了……”

趙佳運毫無底氣的聲音從門内傳來。

“我覺得我現在的困難在于，我恐怕連視奏都做不到……”

雖然看不見音樂教室内的情況，但吳嘉言仿佛能從少女的歎息中聽出她壓抑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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