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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訪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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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拳,他用左邊肩窩硬接住了,關節相撞發出一聲悶響。鐵藍右臂向後躲,左手上前鉗住米久的右肩,想制住這位盛怒中的小朋友。“小崽子手夠黑的!很疼啊!你消氣沒?”

“沒有!你活該!”米久看見鐵藍那個咧着嘴的傻笑更是生氣,不依不饒地硬拽回了右臂,擡腿又往鐵藍右手的醫療機械臂上踹,真是看見就恨,“我去你……”他頓住,咬緊牙關隻恨自己不會罵人。

“我吃飯的家夥!”鐵藍旋身躲開,左手順勢擒住米久兩隻手腕,反扣在米久背後,控制住他。他貼着米久的背,溫熱的呼吸噴在米久耳畔,聲音裡帶着戲谑:“講講道理,生氣也得給個說法。”

米久賭氣不說話,扭動胳膊拼命想要掙脫,掙得T恤都卷到了肋骨。鐵藍一隻手抓不住他,幾乎脫手,幹脆一把将他推到旁邊斑駁的牆上,憑借體重優勢硬壓住他。

兩人交疊的影子在夕陽下不斷晃動,像在進行某種古怪的祭祀舞蹈。一番角力之後,米久額角和兩肩都被壓死在了牆上,胸膛緊貼着粗糙的牆面,磨得他生疼。

兩人身高差不多,鐵藍吃了一嘴米久的頭發。他偏頭吐掉發絲,看着米久氣得扭曲的側臉,笑道:“頭發長了,我給你剪剪。”

米久聞到了一鼻子土腥氣,咳嗽都堵在腔子裡,兩個手腕落在鐵藍鐵鉗子似的手裡,後背被鐵藍的胸腔抵住。

鐵藍的體溫透過衣物傳來,叫米久煩躁,他動彈不得,隻剩咬着牙嘴硬:“用不着!老子這頭發,天生的!”

一語提醒了鐵藍,他這才明白,米久在氣自己的機械臂和給人調校義體的事。

斜陽下的米久,十七八歲,皮膚、關節都是自然的,領口透露的部分看不見接口,少年特有的單薄肩胛在布料下起伏,再往下,鐵藍能感覺到的,同樣是未經改造的原裝貨。

這小子是個純自然人——這個情況出現在家世優渥的上城人身上,很不自然。

他側身過去些,幫米久擋住刺眼的斜陽,發現少年被汗水浸濕的睫毛在光線中泛着細碎的金光。他迎上米久那一臉惱怒,笑着商量:“咱們回去慢慢說,行嗎?”

米久單薄的肩胛骨像對被困的蝶翼。他嗤笑一聲,翻着白眼想躲開,可惜臉貼着牆,一動就火辣辣地疼。兩條胳膊被扭着,生疼,讓他眼睛發潮、鼻子發酸。

這個掉眼淚的前置生理反應比任何言語都更讓他羞恥,他越忍越憋屈,漸漸的,委屈洶湧起來,他眼圈越發紅了。

鐵藍看米久像個找不到家的小貓似的,心軟得堪比煮熟的湯圓,不由自嘲自己居然要給青少年做心理輔導,簡直愧對自己這一臉胡茬。

他松了些手勁,卻仍将米久抵在牆上,放軟聲音解釋:“那是個礦工。不換機械義體直接下礦,自然身體用不上五年就廢了。輻射、塵肺病、超重的礦石,哪一樣都要命。人不是天生有飯吃,他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

米久的掙紮突然停住了,睫毛猛地一顫,驚訝地望向鐵藍那雙琥珀色的細眼睛。原來有些人換義體不是因為想要力量、符合審美或者融入社會

——活下去,

就為了活下去,這是個多麼沉重的理由。

沒人告訴他,他平常也接觸不到。“我……”米久有些愧疚,自覺理虧。可看見鐵藍小心保護的醫療機械臂,他還是不服氣,狠狠剜了一眼,“我以為你是尊重自然、讨厭機械義體的。”那種難以言表的安全感,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同謀,突然就叛變了,太可恨了!

鐵藍實在覺得米久這小家夥太生動,手上又放松些鉗制,“我以為好用最重要,在拼命活着的世界。”

他差不多是握着米久的手腕子了,指肚剛巧壓住了米久的脈搏。指下那有力的跳動讓他心頭一顫——這小家夥何嘗不是在拼命活着?一個完整的生命體——沒有接駁口,沒有合金骨骼,純粹靠着血肉之軀在機械洪流中倔強生存。

他突然心疼。

“我是礦上出來的,呵,礦洞吃人從不挑食。要不學了維修機械這一手,我早變成一把骨頭了。”他拉回米久,幫他揉捏着肩膀,掃盡了塵土。“現在,跟我回去吧。手術床上還有病人呢。”

二人并肩而行。斜陽将他們的影子拉成兩卷跳格子的老式膠卷,一格一格跳動着播放。遠處傳來集市的熱鬧,空氣中有了煙火味道。

自清潔納米機器人盡職盡責,米久的風衣很快恢複了亮晶晶的珍珠白,臉頰上的擦傷就沒辦法了,仍火辣辣地疼着。米久用手往臉頰上扇風,似乎涼風能減輕疼痛,“你現在還是礦上的人嗎?是礦場委托你統一給礦工換嗎?”

鐵藍笑道:“怎麼可能!當然是誰換誰出錢。”順路買了一袋獵蜥肉幹給米久磨牙。

米久咬住一條肉,像鐵藍咬住香煙過濾嘴那樣,眼睛望向天邊,“那對不換的人,不公平吧?”

鐵藍心疼地擡手揉了揉米久的頭發。他很想回答: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公平,隻有命運和面對命運時的咬牙堅持。可話在嘴邊卻說不出口,這實在太像自怨自艾了。

米久見鐵藍不吱聲,以為是自己沒說清楚,笑道:“你看,每個人都要吃飯,要幹活,要活下去。于是人人都換義體。于是世界又跟着改變,最終變得隻适合機械人。可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總有人面臨種種問題換不了。”他說着說着,自己心酸起來,又歎道:“不無辜嗎。”

下城不就是這麼來的麼。世人也不過是些酸蘋果。有些果子被早早摘去釀成果醬,嵌進金黃的蘋果酥裡,成了人人口中的美味;有些卻熟透了也沒人摘,最終落進泥土裡,爛成新泥。哪個果子更無辜呢?

鐵藍叼上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讓煙卷裡那些誰都知道對機體有害的化學物質随着血流遊遍全身。米久的問題隻怕是很麻煩。而自己,果然沒有給小朋友當心理輔導員的天分。

“不如,我帶你去看個新鮮。”他眯着眼睛仰起頭,吐了一串煙圈,煙霧在夕陽中緩緩消散,“有點兒吓人,你吓着了可别埋怨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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