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空氣寂靜了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兩截筷子上,景元更是随時準備召喚神君。
丹恒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在想方法解釋。
穹怔怔地說:“丹恒,你的手勁怎麼這麼大了?”
丹恒:“……”
丹恒:“最近加強了鍛煉,力氣變大了些。”
“哦哦,丹恒真可靠啊,”穹點點頭,給他換了一雙新筷子,“不愧是列車的護衛!”
丹恒、三月七、景元:“……哈哈哈,嗯。”
被穹一打岔,原本緊張的氛圍煙消雲散,大家順勢把這件事揭過去,假裝方才什麼都沒發生。
“所以,将軍剛才說的不方便,是指什麼?”丹恒摩挲着手中的新筷子,眼神晦澀不明。
“咳,神策府近日要翻新,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那穹豈不是也沒地方住了?我可以帶他回列車。”
“穹的房間本就是新建的,恰好不需要翻新。”
丹恒:“……”
手中的筷子岌岌可危,丹恒深呼吸一次,兩次,三次,終于穩定了情緒。這下他可以确定,景元是故意和他對着幹的了。
翻新肯定是假話,若是和穹對峙,必然能揪出景元的破綻。可這個小傻子已經信了景元的鬼話,說着“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繼續吃飯。
……又或者,穹本來也不想讓他跟着。
丹恒的心情更加糟糕。
不知不覺間,穹有了更信任更親密的人,頂替了他的位置。那他是否該識趣點讓位?
——不,想都别想。心底有個聲音對他說。
——但穹已經不需要他了。另一道聲音反駁。
——絕對不能放手。
——就算被穹厭惡?
丹恒内心天人交戰,周身的氣場更是冷到結冰,凍得三月七不住地搓手臂,問神策府是不是開空調了。
“還好吧,有那麼冷嗎?”穹吃掉盤子裡的最後一口飯,放下筷子,其餘三人也跟着放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都看着我幹嘛?”穹摸不着頭腦。
“穹寶,一會去哪玩?我們一起啊!”三月七難得腦子靈光一回,抓住機會努力将穹往丹恒身邊推。
穹搖頭:“不太行呢,下午有件重要的事。”
三月七:“什麼事?你接到新委托了?”
“算是吧,”穹摸了摸鼻子,“我要和景元将軍待在一起。”
方才喪彪老師在他的腦海裡大吵大鬧,強烈要求兩人獨處,幫它收集素材,提供靈感。
穹話音剛落,“咔嚓”一聲,神策府的桌角被捏成了碎片。丹恒盯着手中的木屑,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盡力平靜的話:“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三月,我們走。”
“诶诶诶,這就走了嗎?要不我們再努力挽回一下?丹恒老師?丹恒老師等等我!”
三月七小跑着跟上大步向前的丹恒,臨别時向穹揮揮手,無聲地說了句“下次再來找你玩”。她也因此錯過了丹恒刹那間的回眸。
但這一瞬間,被景元完好無損地捕捉到了。
——青年微微側頭,黑發半掩住眼眸,原本清泉般透徹的瞳仁,此刻卻如暴風雪般冷冽刺骨。發絲下的額角處,隐約可見碧色的龍鱗閃爍。
景元無奈地笑了笑,深知自己已經接下了這口黑鍋,徹底卷入了兩人的糾葛中。
很多時候,景元更願意旁觀事情的發展,而不是以身入局。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方才面對穹像小狗一樣可憐兮兮的求助眼神,神策将軍也沒能堅持自我,最終開口替他解圍,吸引了火力。
……算了,這樣也挺有意思的,反正他也很好奇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如你所願,我把麻煩人物趕走了,”景元調笑道,“你打算如何謝我?”
穹塞給他一個[崇高道德的贊許]——金色的天秤中間,人型的支點正對他豎起閃亮的大拇哥。
景元:“?”
“這可是我在水池打撈硬币的時候得到的重要道具,”穹認真道,“相信我,以後肯定有任務用得上。”
“哦?”景元似笑非笑,“原來之前報告上說的撈走許願池硬币的犯人就是你。”
“……要、要抓我嗎?”
“給我一個不抓的理由?”
“我夢見一隻老烏龜說,水池裡硬币太多了影響它休息,讓我幫它打掃家裡。我這是在日行一善。”
景元将軍嘴角的淺笑僵住了。
喪彪老師說:【他肯定不信,你這話太假了。】
【我說的是真的。】穹有些急了。他可不想在仙舟蹲大牢。
他緊張局促地望着神策将軍,眉眼低垂,金瞳裡滿是懇求,身上仿佛長出了耷拉下來的小狗耳朵和尾巴。
景元的呼吸頓了頓,他後退一步,拉開安全距離。
然後他發現,穹也後退了一步……不對他在飛速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