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室内寂靜無聲,慘白的燈光也掩不住灰發青年臉上蔓延的紅暈。穹驚得差點摔下去,磕磕絆絆地反駁:“姬子女士,你說、說什麼呢,我和丹恒是好兄弟啊,摯友、摯友……”
“……摯友是不能結婚的……”
“你看看你,都開始說胡話了,”姬子眼神溫柔,“我沒有提結婚的事呀,那對你們來說還太早了。當然,如果你們執意要現在結婚的話,我們也會祝福的。”
小浣熊的腦子徹底短路了,但嘴裡還念叨着:“不、不是,我和丹恒沒有分手,我們、我們……”
“那就是鬧别扭了?”
“嗯,算是吧,不過是我單方面的……”
“願意和我說說嗎?”
“好……”
穹颠三倒四地将不滿傾訴給列車組家長,抱怨丹恒的過度保護,讓他不像個行走在開拓前端的無名客,反而像個随時帶在身邊的小寵物。
姬子安撫地摸了摸小浣熊的腦袋毛:“那你和丹恒談過嗎?”
“談過,沒有用。”穹沮喪地垂下頭。
丹恒每次都說他會反思,然後短暫地讓他“自由”一段時間,可沒過多久,又會慢慢變回原樣,有時甚至變本加厲。
“想不到丹恒那樣冷靜理性的人,面對愛情也會變得盲目。”姬子點評道。
穹:“……”
穹:“我們真的不是那種關系!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
他又羞又惱,恨不得奪門而出,但一想到門外有丹恒,小浣熊就又灰溜溜地坐回了原位。
姬子看着他糾結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們兩人的事情,我不便插手,單說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姬子姐姐能不能帶我溜出列車?”穹期待地望向她。
“這個時候知道喊‘姐姐’了?可惜,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穹大失所望。
“作為你們的前輩,我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我心疼你,也心疼丹恒,”姬子示意他稍安勿躁,“我來的時候,丹恒正在給你做菜,倘若你一走了之,那丹恒該怎麼辦?”
穹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丹恒忙碌半天,端着色香味俱全的菜上樓,結果發現摯友已經偷偷跑路,還沒給飯錢……
一絲絲愧疚爬上穹心頭。
姬子:“天色已晚,起碼把飯吃完,好好睡一覺。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考慮,好嗎?”
穹猶豫半響,答應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醫療室,回到派對車廂。列車長不知道去了哪裡,隻剩丹恒一個人靠在餐桌旁,身後擺着幾道熱情騰騰的菜肴。
“頭還疼嗎?”丹恒問。語氣裡聽不出具體的情緒。
“姬子女士妙手回春,已經不疼了,”穹硬着頭皮上前,“吃飯吧,我餓了。”
他夾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還沒等咽下去,就聽丹恒幽幽道:“不想跑了?”
“咳咳咳……!”
穹猛地嗆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來。丹恒輕拍他的背,幫他順氣,然而越是這樣,穹越不敢和丹恒對視,俗話說水面越平靜,暗流越洶湧,這話用來形容丹恒簡直是再合适不過。
穹實在是摸不透他的心思,幸好這次有列車組家長在一旁調節氣氛,才不至于徹底冷場。姬子笑着讓丹恒也坐下吃點,轉身端來自己剛沖好的咖啡,一人一杯放在面前。
“我新研究的口味,你們嘗嘗?”
穹、丹恒:“……”救命啊。
列車組曾私下展開過一次調查,題目是姬子做的什麼東西毒性最強。最終,“姬子特研咖啡”以壓倒性優勢打敗了其他黑暗料理,高居榜首。
如今,萬毒之王就在眼前。漆黑的液體裝在精緻的白瓷杯中,如粘稠的血液,散發着死亡的氣息。穹盯着自己的倒影,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具白骨。
“怎麼了?不試一下嗎?”
姬子溫柔地催促聲在耳邊響起,如惡魔的低吟,死神的呢喃……穹心頭一顫,抖着手握住杯柄,視死如歸地閉眼,舉杯,張嘴。
喝!
小浣熊猛地仰頭,咽下了一大口……空氣?
穹悄悄睜開眼。手中空無一物,咖啡杯不知何時到了丹恒手上。
丹恒:“現在太晚了,穹喝了可能會失眠。今晚我正好要整理智庫資料,這兩杯就都交給我吧。”
穹感動得說不出話。
他狠了狠心,一把奪過兩杯咖啡,“咕咚”“咕咚”地喝了個一幹二淨。随後,小浣熊的頭“哐當”一聲砸在餐桌上,倒頭就睡。
姬子驚訝地掩唇:“怎麼困成這樣了?穹,醒醒,回房間再睡。”
丹恒:“……”姬子女士,穹好像有點死了。
他垂眸看着咖啡杯,長睫擋住眼底的笑意。原本因穹逃跑而産生的惱意與失落,此刻煙消雲散。
果然,穹還是非常在意他的。
或許他可以不那麼激進……他們來日方長。
丹恒抱起昏迷的灰發青年,擡腳走上旋梯,身後忽然傳來姬子如提琴般優雅的嗓音:“丹恒,你也要回自己的房間睡。”
丹恒回頭,與下方的姬子對視,那雙金色的眼睛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顯然,姬子不是在和他商量。
丹恒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地點頭:“好。”
待到丹恒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姬子才慢悠悠地轉回吧台,搖晃着酒保機器人剛剛遞給她的雞尾酒,看金色與青色在酒液中相互交融。
“真是兩個不省心的孩子,”她感歎道,随即話鋒一轉,“你,别講冷笑話。”
酒保機器人“呵呵”兩聲:“好吧,很遺憾。”
*
穹悠悠轉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他揉着酸痛的額角,打開手機,發現有許多人在他昏迷的時候發來了消息。
首先是太蔔司的摸魚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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